影。恍惚著發了好一會兒呆,毛科長說什麼她也沒聽清楚。
半個世紀過後,眠風遲鈍地轉向對面的大圓臉,大圓臉笑著好多油膩的褶子,毛科長搖頭道:“沒什麼沒什麼,你繼續看風景吧。”
眠風也知道沒什麼,她上頭有人,科長不敢得罪她。原本就欠她人情,現在就算騎在他頭上拉屎,他都會說好香好香。不過那樣做太難看,她也沒這個需求。
南京離蘇北算近不近,算遠不遠,下午就到了站。有專人開車過來接,把他們安置到市內新開的賓館裡。
賓館杵在繁華地段,外牆那紅磚砌牆,二樓往上都有半圓形的露臺,很適合坐著喝上一杯下午茶,看看繁華熱鬧的街景。他們開會培訓的地點離這裡也不遠,坐車頂多一刻鐘中。
總的來說,南京這邊給他們的待遇還算不錯,如果不願意在賓館裡吃飯,去外頭也可以報銷五十塊的費用。
眠風不缺錢,或者說最不缺的就是錢,然而從揹包裡拿出錢包時,仍舊吃了一驚,裡頭塞了至少二十張大鈔,鼓囊囊地讓錢包合不攏。除非她這趟出來要買珠寶,否則這個錢決計是花不完的。
不過吃完驚也就沒什麼了,沒有驚起太多水花。
頭兩天她還乖乖地去報道,也是跟著隊伍回賓館。只是到了異地,但凡成年男女,總有新鮮的想法,這隻隊伍在第三天徹底鬆散開來,除了開會便是各奔東西。
毛科長怕老婆,是真的怕,即使來了外地還心有餘悸,總覺得自家老婆派了人虎視眈眈的盯梢自己。不過這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或許也知道,於是最多也只是壓住一位女下屬,讓她陪著吃飯喝茶過乾癮。
如此一來,最先發現問題的也是他。大堂的櫃檯前,立著一位身材健壯的西裝男子,身形高大,很有男子氣概。毛生得矮小短胖,所以十分羨慕高壯男子,這人操著渾厚的京腔,問有沒有一位蘇北來的葉小姐住這兒。
毛科長也以為是湊巧,起先沒有理會,但是心裡仍舊不安穩,把女下屬打發走了。他在茶座上等了又等,竟然看見葉翠微帶著帽子下來,她穿一件輕巧飄逸的長風衣,低著臉,微笑著領著男人朝樓上去了。
毛玉順狠狠地打了個激靈,背後滿是冷汗。
眠風是刻意這樣安排,她知道毛的習慣,掐準了時間讓劉寶善改頭換面的上來賓館,目的就是讓毛科長誤會她在幽會情人。他要靠她在季仕康面前說好話拉關係,所以他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說出來於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她這樣做是為了給接下來她不在賓館找個理由,很正當又很不正當的理由。
於是她給毛科長以身體不適為由請假時,毛立即同意了,同意得戰戰兢兢,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還要給這個女人打掩護。
次日傍晚,兩位著西裝的體面男子先後上了火車。一個健壯,一個清瘦,但是清瘦得很倜儻。
半夜時分到了蘇北車站,劉寶善交與“他”一隻黑色行李箱,先一步離去。“他”去了車站對面的低檔賓館,要了最高樓層的角落,灌了兩杯廉價的冷咖啡,蟄伏在窗簾後。
凌晨兩點半鐘,一隻專列停靠蘇北站,五分鐘後,荷槍實彈的隊伍從裡頭出來。窗簾後的人拿著望遠鏡,將當首的楊團長看了個仔仔細細。
這列隊伍前腳離開火車站,眠風翻牆而出,在後巷裡掀開幕布,裡頭蓋著一輛尋常至極的黑色小轎車。
她戴著黑禮帽,禮帽壓地很低,謹慎地追著軍用卡車過去,很快確定了楊成虎的落腳地。
楊團長在四國飯店下榻,這裡很不好,不好在這裡聚集著多國名流,警備嚴格。同時也很好,好也是好在正是因為此處有各方面的勢力,一旦出了問題,他們首先會相互懷疑。
快五月份的天,氣溫攀升著熱了起來。
四國飯店門口每日都很熱鬧,繁華的商鋪,遊走的商販,來往不盡的車輛都是最好的掩護。
一位西裝男子壓著低帽簷,嘴裡叼著香菸頭,兩手插進褲袋子裡,散漫聊賴地從街角過來。他其實不算高,好在身材比例完美,加上皮鞋底下墊了了墊子,兩條腿長長的,邁出的步子慢悠悠的,似乎在閒散著逛街。
眠風臉上敷了粉,令膚色降下一個維度,領口的扣子系得高,不一會兒似躲太陽般逃進飯店裡,在臨窗的茶座上要了咖啡和點心。摘下帽子露出偏分的短髮,這當然是一副假髮,鼻樑上架著圓框黑墨鏡,十分有姿態地把胳膊肘架在扶手上,隨即點了根香菸。顧盼四望中,像極了無聊狩獵的少爺。
第30章 三槍 < 底牌(艾瑪)|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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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angya
第30章 三槍
眠風沒坐多久,晃著一身的軟骨頭到了前臺,問有沒有房間可訂。
出門前吃了藥,嗓子疼得不行,說出的話變得沙啞而低沉,前臺是個女孩子,眠風在墨鏡後一味地拿熱烘烘的視線調戲她,搞得她沒臉正視這位吊兒郎當又不失俊俏的客人。
“請等等,今天週末,房間暫時滿了。”
眠風把胳膊拐在上面,上半身恨不得貼過去,說出的話還算規矩:“好的,謝謝你,我就在旁邊坐著,要是有人退房麻煩您通知,成嗎?”
女孩子紅著臉,道當然可以。
眠風沒等多久,用了備用身份牌登記,拿食指轉著鑰匙串,單手插進口袋裡進了電梯。
下午有股子煩躁的悶熱,樓上動靜很少,趁著大多數都在午休機會,眠風樓上樓上的跑了一圈。
楊成虎原來住在頂樓,樓道里五步一哨十步一崗。
這裡高於旁邊兩街的樓層,從外往這邊射擊的成功機率太小。
她回了自己房間睡了個大大的午覺,掐著五點鐘下樓來。在茶廳裡自娛自樂地玩著手牌,一刻鐘後身穿西裝的楊團長在人群的簇擁中到了大堂。他長了個風霜的農民臉,換上西裝更加突出面上的風霜和粗糙。
大門處邁進三個人,個個精神體面,當中一位著黑色和服。
眠風當即把臉撇開,這人她認識,是跟季仕康打過交道的田野社長。
兩方人馬熱熱烈烈的碰上了,一番和氣的恭維下,楊團長被田野給領走了。
一連三天,田野日日都來拜會。及至第四天,楊成虎似乎被他感動了,從四國飯店搬了出來,搬進日本租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