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酸楚需得飽經生活磋磨的人才懂，有時候金錢的誘惑不在於數額巨大，而在於那誘惑過於具體，具體到一張床墊，一件不起球的羊毛大衣，一間乾淨的不需與室友共用的衛生間——實在是太具體了，所以真的難以拒絕。

難以拒絕誘惑是可恥的，但可恥並不意味著這件事不可理解。

所以徐以寒還是緩緩起身，再次對方文說：“抱歉。”

翌日，蔚藍網路文學公司釋出宣告，除了誠惶誠恐的道歉，餘下內容是：

一、t解除徐以寒、方文的一切職務。

二、t取消“病忘”參賽資格，其他五位選手繼續比賽。

三、t對其他五位選手進行經濟補償，具體補償金額將於稍後同選手協商決定。

當天下午，徐以寒上交了所有公司檔案及印章，他的辦公室也被迅速清空。徐以寒和鄧遠回到家，在客廳茶几上，他看到鄧遠直播時戴過的貓耳，上面已經積了一層薄灰。網路上，事件仍在發酵，而徐以寒已經和蔚藍沒有關係了，同時，他們找不到張莉，也聯絡不上楊立秋，這兩人彷彿人間蒸發了。

徐以寒感到幾分恍惚，之前的那段日子像一場大夢，復仇也好，鋌而走險也罷，都是一場大夢。他忽然想起他曾向趙辛嘲諷劉語生，順帶嘲諷那些網路作者。他嘲諷他們為了錢更改結局，他嘲諷他們文案裡的“避雷”不過是另一種獻媚，而他最不屑的，則是他們愚蠢的執拗：痛苦著，寫下來，被，最終被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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