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遺有點不高興,他什麼時候害怕過?巨大的蟒身在水中略略擺動,強有力的尾巴將兩側湖岸岩石撞出無數的細碎粉末,示威之意不言而明。
樂正鯉不知道他這突如其來的示威是什麼意思,但是殷冉遺此刻是蟒身不能說話,他只好嘗試著和唯一一個能說人話的溝通:“八荒陵魚……你就是水裡的……呃……湖聖?”
八荒陵魚道:“爾等明明呼吾為水怪。”
這樣一個巨大的生物用奶味十足的小娃娃聲音說話,違和感實在太強烈,樂正鯉勉強保持了嘴角上彎的弧度:“那個不用在意……不過,你為什麼要請我們來做客?”
八荒陵魚輕輕遊動了一下,但他的身軀實在太過龐大,即使是這樣小弧度地遊動也將湖岸兩側的水下岩石撞得微微震動,巨蟒當下朝他張了張血盆大口,作勢要將其吞下。
樂正鯉見八荒陵魚一張小兒人臉上路出了極為人性化的驚恐之色,只覺得一陣無力,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巨蟒的腦袋,手指尖剛好觸到蟒頭上的魚鰭,成功地安撫了躁動的巨蟒。
八荒陵魚見殷冉遺安靜下來,這才放鬆了許多,他似乎很害怕殷冉遺化身的玄鱗巨蟒,緩了緩又對樂正鯉說道:“吾與汝雖非同宗,但也算是同源,汝手間福紋乃吾親賜,可保汝平安喜樂,請汝前來只為告知一聲,不必多慮。”
想來八荒陵魚這樣的奇獸若真要害他也不屑於動這些小手段,樂正鯉心中一塊石頭這才落地,但他心中始終記著圖瓦人所說歷史上幾次請聖的事情,便又試探著問了兩句,八荒陵魚傲然道:“爾等非王非將,怎可隨意請吾面世?”
樂正鯉暗道一聲古人誠不欺我,這八荒陵魚雖聲音容貌如同稚嫩孩童,但到底是上古異獸,血脈中的傲氣真是半分不減。
八荒陵魚又道:“此處乃是王陵,兩位如今託身凡體,自是不便多留,吾話已盡,二位自便。”言罷身上魚鱗紋路漸漸淡薄,眼看著竟是又要化為水底一塊巨石了。
樂正鯉眼瞧四下泥沙聚攏水底光華驟減,趕緊又問了一聲:“你可曾吞吃過湖岸邊的牛馬或是人類?”
“……吾只食湖邊走失牲畜,”八荒陵魚軟軟糯糯的童音中帶了幾分赧然,沉默片刻又補充,“曾有王族侍衛後代欲要探訪王陵,吾命此地水族斥退爾等,未傷其性命。”
樂正鯉有心要問熱娜的父親和那點陣圖瓦獵人到底去了哪裡,卻見水底泥沙已經重新聚攏蓋住了八荒陵魚的身體,待最後一點白色被掩蓋,水底重又變成了一片昏暗。
作者有話要說:
——CP插個花——
八荒陵魚:你們別怕窩,窩是萌萌噠湖聖大大ヾ(●゜ⅴ゜)?
殷冉遺:(不能說話只好內心OS:萌你二大爺!我媳婦兒在旁邊你說我怕你?!)【甩尾巴掀了喀納斯。】八荒陵魚:嗚哇哇哇大家快來救駕這裡有怪獸〒▽〒
樂正鯉:你在幹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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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註】陵魚:出自,原文描述“海中有陵魚,人面魚身,有手有足,啼聲如小兒。”,文中“晝在日中,夜棲月中,刺之不入,煮之不死。唯帝王將星可伏之。”為杜撰。
第36章 深湖魅影(二十)
巨蟒卷著樂正鯉再度往上浮游而去,上浮到約莫水深三十來米處,樂正鯉指著前方喊道:“哲羅鮭?!”
前頭正是一條一米來長的哲羅鮭,它搖頭擺尾地在前方遊著,如同引路人一般將二人帶到了一處水底溶洞,又召來數條同類以頭頂頂開溶洞前的石塊,樂正鯉探頭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石洞中有兩個頭戴氈帽手握獵槍的男人屍體,面板慘白雙目緊閉,只怕正是兩點陣圖瓦族的獵人。
魚群見他們發現了屍體,便各自散開,殷冉遺已經變回了人形,此刻徒手在岩石上作了個顯眼的標記,便同樂正鯉兩人一同游回了兩人下水之處。
剛一上岸,樂正鯉就被什麼東西迎面撲倒,他本來就沒站穩,這一下險些沒摔回水裡去,殷冉遺在一旁扶了他一把,看著樂正鯉跟前站著的大黃狗皺起了眉頭。
大黃狗似乎知道自己冒冒失失的闖了禍,搖著尾巴討好樂正鯉,後者四下看了看,並未發現德瓦老人和圖瓦人的蹤跡,當下彎腰拍了拍大狗的腦袋,指著一處水域道:“那下面有人,回去叫他們來找人。”
殷冉遺換了衣服走回來,將樂正鯉的衣服扔給他,隨口問道:“他聽得懂?”
似乎是不滿於他對自己的輕視,大黃狗朝著殷冉遺叫了兩聲,一甩尾巴便往樹林深處跑去,樂正鯉擔心被圖瓦人撞上不好解釋,趕緊帶著殷冉遺收拾東西走了。
兩人回到護林所當晚便聽說熱娜被族裡人急匆匆地喊走了,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看來大黃狗還是很聰明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李教授最終決定放棄對月亮灣的科考工作,對於其他學生的反對意見,他只是笑了笑,說:“這世上有很多東西,比我們想要知道的真相更重要。”
新疆大學派出人手將那條巨大的哲羅鮭小心翼翼地運回了校內以供研究,攝製組便也跟隨科考隊離開了喀納斯。
值得一提的是居住在喀納斯湖邊的牧民們,經過那場地震之後他們對喀納斯湖中有神明一事深信不疑,因此不願意離開有神明保佑的喀納斯,而在湖邊走失的牛馬也被當做了獻給湖神的祭品,喀納斯湖底的巨大生物不再讓他們感到害怕憂慮,反而給予了他們被保護的安全感。
待拍攝工作告一段落,攝製組便辭別眾人回了帝京。
曾經在臺長口中出現的“特別科”終於派人過來跟他們進行了接洽,對於這場水怪傳聞的處理結果他們顯然很滿意,唯一讓他們頗有微詞的就是……殷冉遺和樂正鯉。
這兩個人顯然知道得更多,但是對方並不打算全部說出來。
穿著西服一身精英打扮的男人有點苦惱地皺了皺眉頭,在找了個藉口單獨留下兩人後,他雙手交握放在桌上:“也許你們還不太瞭解特別科的意義……我們需要掌握所有的資料,所有的。”他刻意強調了一遍。
樂正鯉看了殷冉遺一眼,後者面無表情地看著會議桌中央放著的一盆綠植,完全沒有要說話解釋的意味。
樂正鯉笑了笑,朝著精英男聳了聳肩:“我們能說的資料,都說了。”不給對方繼續說話的機會,他臉上的笑意越發溫暖:“而且我覺得,我們這並不是在進行一場審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