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何用?千年萬年之後,也不過是一片荒蕪罷了。”
苓國大祭司竟是一臉天真地說道:“若你不要,那我們便遠走高飛,天大地大,四海為家,不問世事,就你我二人,隱居山林,好不好?”
單祁燁伸手將他攥住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冷淡地說道:“你來就只是為了說這種蠢話麼?”
“若真是如此的話,這麼多年來,你果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單祁燁推開了他。
金若成神情有些哀傷地對他說:“祗燁,我們真的只能這般了嗎,真的回不去了麼?”
“回去?”單祁燁陰戾的臉上浮現出並不明朗的笑意,“從來就沒有開始過,要如何回去。”
單祁燁的話像是千萬根鋼針刺入金若成的心裡,金若成近乎絕望地問道:“難道,當初就只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嗎?”
單祁燁蹙起了長眉,道:“我不知道你說的當初,我不曾有過。”
金若成兩行清淚落下,聲淚俱下:“單祁燁,你究竟,有沒有心?”
單祁燁只是笑了笑,道:“許是有過的,不過,它死在五年前了。”
單祁燁俯身在金若成的耳邊說道:“在你親手推我的么弟下祭臺的時候,它就註定將死了。”
金若成感覺自己彷彿一下子跌入冰窖,他曾以為,殺了單念童,替單祁燁剷除他的主位之爭上最礙眼的絆腳石,便是離他的心更近一步,卻沒想到,這卻使得他再也走不到單祁燁的身側。
“如何,你才能原諒我?”金若成跪坐在地上,望著單祁燁問道。
“我從未怪罪過你,何來原諒一說?”單祁燁露出了殘忍的微笑,“我只是恨透了你。”
金若成走出單府東苑時,神情恍惚,單祁燁的話在他麻木的心口上反覆傾軋,幾乎讓他疼到窒息。
抬頭望著東苑門口的梧桐樹在秋風中蕭瑟作響,恍惚間,他又想起多年以前,那時他不過十二歲,單祁燁也不過十三歲,大約也是這樣一個秋季。
他和單祁燁一道拜入乘虛道人門下,只因他比單祁燁晚開口拜師那麼片刻,他便喊了他七年的師兄。
在吳杜山上修行的日子裡,師兄從來不曾對他笑過,但他卻單單喜歡看,師兄蹙眉的模樣。
三年期滿後,單祁燁和他一道下了山,單祁燁擅長馭鬼術,御屍術,甚至連傀儡術都頗為精通,而他卻只精通傀儡道法。
在師兄面前,金若成總覺著有些自卑。
單祁燁出身十三世家之中唯一的陰陽世家,而他卻僅僅只是小姓金家之子,單祁燁生就聰敏,對陰陽之術更是天賦異稟,往往金若成需要修行三日的道術,單祁燁不過一刻鐘便能融會貫通了。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成了單祁燁的小尾巴,師兄走到哪,金若成便跟到哪,偶爾單祁燁煩了他了,至多也只是皺皺眉頭,並不同他置氣,不論他做了什麼,師兄永遠只是放任著。
但是,這樣的日子卻在金若成當上了驁國大祭司,並且替單祁燁剷除了,設計陷害他,讓他險些葬身沙場的單家三子單念童後,戛然而止。
這十年來,他從未主動與單祁燁搭話,但卻在他會去的每個地方跟隨,哪怕僅僅只是遠遠地看他一眼,金若成便感覺自己,沒有完完全全地被遺忘。
而在單家每年元宵皆會去聽戲的梨園裡,金若成終於看見了那個神似單家么子的少年,而在太子晟王的婚宴上,他隔著許多酒案,都能看見單祁燁對那少年柔情似水的眼神。
金若成終於明白了,單祁燁之所以甘願踏入他的么弟設下的局的原因,竟是這般見不得光的愛。
金若成有些怨念地一巴掌拍在,東苑門前的梧桐樹幹上,滾落了大把黃葉。
堪堪走出了東苑,金若成就瞧見遠處暖閣裡走出來的白衣少年,撐著一柄油紙傘,向東苑裡走去,他身形就如當年的單念童一般高而纖瘦,他的眸子被白絹覆住,但露出的五官卻一如當年的單家么子那般豔麗。
金若成幾乎能夠想象到,當那個少年走進東苑大堂時,單祁燁會如何溫柔地擁他入懷,而後用他最痴迷的低沉的嗓音喊那個少年的名諱:“童兒”。
一直走上停在單家門口的馬車上時,金若成還在想,當單祁燁擁吻那個少年時,想的是不是仍舊是單念童,明知那少年不過是個替身罷了,但卻為何如此讓他感到氣悶。
金若成攥緊了馬車上的鎏金扶手,呆呆地望著被燙傷的手掌,一雙柳葉眼微微泛紅。
而鄞州城內,流亡在外的阿福和陳獻裕終是尋得了陳家的分支崔家,在崔太守的安置下,陳獻裕藏身於一家偏門小姓中韜光養晦,阿福佯裝作他的僕役,隨他一道在偏門安了下來。
今時不比往昔,哪怕有崔家的照應,陳獻裕在偏門中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好在他並非吃不起苦的嬌貴之人,每日裡同著鄉野莽夫一道去耕田勞作,築屋打獵,日子雖是辛苦,卻倒也安定。
夜裡,阿福望著陳獻裕手上擰麻繩刮起來的傷口,不免鼻子有些發酸,半年前,這雙手還是一雙從未碰過陽春水的貴氣的手,十指修長白皙,甚是漂亮,而今卻因操勞而佈滿老繭。
“那裡就那麼嬌氣了。”陳獻裕把自己的手從阿福手中抽出。
“不耕作不知忙民苦。”陳獻裕蹭了蹭阿福的頭頂說道,“我現在是知道當年的驕奢淫逸是有多可恥了,苦飢寒,逐春完,一個君王若是沒有體味過民苦,又怎配為人之君。”
“等你以後匡復大業,定要輕搖賦稅,簡修行宮。”那時,阿福這麼說道。
“好,到時我只修一間金子做的行宮,專與你住,可好?”陳獻裕笑道。
“你剛剛還說驕奢淫逸可恥。”阿福不滿地嘟起了嘴。
“這是金屋藏嬌。”陳獻裕伸手摸了摸阿福的臉。
阿福一下子紅了臉,道:“我可不是嬌滴滴的美人,用不著金屋藏著掖著。”
陳獻裕笑道:“在我眼裡,你就是最美的人。”
阿福的臉越發羞紅,道:“你竟是比單家家主還要會說肉麻話。”
陳獻裕問道:“單祁燁那個冷冰錐子,會說什麼情話?”
阿福告訴他道:“你是不知道,家主對著主子,肉麻話一套接一套,都不帶重樣的。”
陳獻裕一把攬過阿福的腰,說:“我以為,阿福更喜歡我,用身體肉麻。”
阿福好不容易緩和下來的臉又紅了:“誰都像你一樣,一天到晚想著那碼事。”
陳獻裕伸手解開了阿福的衣帶,道:“那就讓我看看,阿福是不是在想著那碼子事。”
“住手,你個色胚,你個□□……”阿福的聲音越來越輕下去,最後化作了喉嚨裡的嗚咽。
在一番雲雨過後,陳獻裕抱著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