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動了動,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只是看著自己,眼中的神色幽深難辨,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
許久,袁鉞伸出了沒拿煙的那隻手來,張開,輕輕地放在蔣容的臉上,手心乾燥而溫暖蓋住了半張臉,拇指在蔣容的眼角處蹭了一下,溼溼的。
蔣容耳根發起燙來,不知道這是什麼路數,目光越過袁鉞看到了他身後的過道里站著個人,抱著手臂靠著牆看著這頭,臊得一把撥開了袁鉞的手,埋著頭繞過他,匆匆離開,和靜靜看著的他們的許一心擦身而過。
袁鉞坐在天井的木頭椅子上,腿伸得長長的,頭靠在椅背上,抬頭透過綠植的縫隙看到了午後的陽光,今天雖然陽光明媚,但有些悶熱,估計晚上要下雨了。
許一心走過來,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袁鉞再掏出一根菸來,扔過去。許一心接住煙,也不點,就叼在唇邊。
兩個人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到底是許一心沉不住氣,先開的口:“這就喜歡上了?嗯?”
“小孩子,沒長性的。”袁鉞知道許一心問的是他,也不正面回答,反而說了這一句,也不知道是說給許一心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許一心也學他那樣叉著腿癱在椅子上,腦袋靠在椅背上,眯縫著眼睛,說道:“你好像一直喜歡這款,不論男女,都是熱情得不行,姚卉那樣的。”
袁鉞想了想,搖搖頭:“不一樣的。”
許一心:“你說不一樣就不一樣唄。”
袁鉞:“真的不一樣。”
許一心:“今晚唱嗎?你好久沒來了,他們肯定起鬨讓你唱。”
“不唱,”袁鉞抬起手,手背遮在眼睛上,擋著陽光,“讓我唱我就溜。”
太陽下山之後,大家一起吃過晚飯之後,開始啟程到辛堯口中那個叫“瓦舍”的地方去。路上謝晉和於小璘一直在跟蔣容講他們去過哪裡,蔣容已經提起精神來了,聽得認真,
聽完之後就扒在車窗沿上,往外看街景。X城靠海,海風吹來,解了幾分悶熱。
“瓦舍”就藏在一排歐式風格的小樓中間,看門面像個不起眼的咖啡廳,外頭吊著個木頭牌子,寫著名字,入口處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進場,有人守在門口給進去的人手背上蓋印章。
守門的人見了辛堯,忙招呼他們一行人直接從側門進去。
裡頭燈光不是特別亮,有木製的小舞臺,比白塔的大了不少,也有吧檯,除此之外就是開闊的地方,已經有十來個觀眾進來了,站著興奮地聊天。牆上都是塗鴉,還貼了不少相框,蔣容好奇地一路看過來,是各種樂隊演出的照片,裡面甚至還看到一張年輕的袁鉞他們在瓦舍的舞臺上的合照。
蔣容站定了,落在了眾人後面,拉了袁鉞一下,讓他跟著自己俯下身去看那張照片。
蔣容手指指著,問道:“這是你嗎?”
袁鉞定睛看去,看到年輕的自己站在辛堯隔壁,吉他杵在地上,挑著眉看著鏡頭,一臉的不耐煩,顴骨上甚至還有一點淤青,點點頭說道:“嗯。”
蔣容也發現了那個淤青,問道:“臉怎麼了?”
袁鉞仔細地想了想:“那天不知道和誰打了一架,打完就來演出。”
蔣容驚訝:“打架?為啥啊?”
袁鉞直起身子來,插著兜,漫不經心地說道:“哪裡需要理由啊,你瞅啥啊,瞅你咋地,這不就打起來了嗎。”
蔣容噗嗤一聲笑出來,笑得眼睛都彎了。
袁鉞:“你不是不和我說話嗎。”
蔣容連忙收了笑,趕緊跟上前面的人。
帶路的人直接帶著他們,沿著一個小樓梯上了二樓,說是二樓其實就是個小夾層,正對著舞臺,有沙發桌子,不用擠也能看清楚。
“今天人齊啊,”那個帶路的人也剃了個禿瓢,頭皮上有紋身,看著和他們很熟,“今晚都唱吧。”
許一心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石頭陪著兩個半大孩子大太陽底下撲騰了一下午,累得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袁鉞不說話。
辛堯蹦起來,攬著那個人的肩:“走走走,下去玩兒。”
慢慢的,舞臺前擠滿了人,瓦舍裡播起了節奏感極強的歌,燈一下子全暗了,只剩下舞臺上亮著燈。蔣容趴在夾層的金屬欄杆上,看著下面人頭攢動,辛堯正盤腿坐在舞臺上,腳邊放著她的三絃琴,她正和一旁一個扎著大麻花兒的女吉他手聊天,許一心坐在架子鼓後面,手上拿著鼓棍兒轉著。
謝晉早已經下樓混到觀眾群裡去了,他長得高,不會被人擋著,站在牆邊。
於小璘也被氣氛感染了,激動得臉都紅了,跟蔣容說道:“咱們也下去吧。”
蔣容看著窩在沙發角落裡玩手機的袁鉞,猶豫了一下。見狀,石頭站起來,說道:“我帶你下去吧,下面人多,別擠著了。”
於小璘有點小失望,但還是興奮地站起來,跟著石頭下樓梯去。石頭塊頭大,在人群裡就跟開路似的,在吧檯那兒找了個椅子,讓小個子的於小璘站在上頭看。
馬上就要開唱了,許一心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鼓點,觀眾都起鬨地尖叫起來。
蔣容忍不住了,坐到袁鉞旁邊,一把抽走他的手機,說道:“咱們下去唄。”
袁鉞把手機搶回來,說道:“說好的不說話呢。”
辛堯的琴聲已經響起來了,蔣容忙道:“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走吧走吧。”
袁鉞輕笑兩聲,站起來,領著他下樓梯去。
辛堯開場的第一首歌,蔣容曾經聽過,本來是很輕柔的,被他們改編得節奏感很強,鼓點一下一下很密集。
這裡這麼多看上去很酷的人,辛堯依舊是其中能量值最強的那個,蓬鬆的長卷發蓋到腰際,唱到激烈處甚至一腳踩在凳子上,趁著音樂的間奏,和那個女吉他手在臺上舌吻起來,手按在人家的後腦勺上,側著頭,頭髮遮住了交纏的唇舌。
觀眾一波一波地尖叫起來,蔣容站在人群裡,身上一陣一陣發熱,鼻尖上沁出汗來,激動得恨不得也尖叫起來,往後一步,不小心踩在了他身後的袁鉞腳上,袁鉞在他耳邊“嘶”了一聲,手在他腰上扶了扶,壓低聲音說道:“站穩了。”
蔣容移開腳,抬起頭看袁鉞,見他的臉被舞臺上的光打到。
“我欲乘風破浪,踏遍黃沙海洋,
與其誤會一場,也要不負勇往,”
許一心坐在架子鼓後面,用力地敲著,T恤袖子捲起來在肩膀上,露出手臂,用力的時候薄薄的肌肉繃緊,汗滴沿著太陽穴,下頜,脖子一路留下來,沒到衣領裡面。但他的神情卻堪稱冷靜,微微揚著頭,皺著眉頭抿緊嘴唇,一下一下的鼓點和著心跳,似乎要敲到人心裡去。
謝晉看著他,嘴巴微微張著,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