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剋制,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個比紅色火焰更加耀眼的少年。
煉獄杏壽郎。
僅僅默唸一遍這五個字,心頭都好像燃起了灼熱的火焰,讓她想到了從那個人生最黑暗的夜晚醒來時,看到的明亮光芒。
最初,她確實是被對方和天羽相似的氣息所吸引,才會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說出那樣的話。
但是之後,在她人生中最黑暗的那一個月,如果不是有煉獄杏壽郎這個比太陽還要溫暖的人陪伴,她還真不一定能挺過來,早就以一支十有八九沒有效的請神舞結束了性命。
他真的是她最想成為的人,正直真誠,笑容明亮,每天都在為明確的目標努力。
最後要不是滿了一月之期,天降雷電下起了雨,讓她在瞬間明白了自己身負的無可逆轉的詛咒,說不定還真就開口向他告白了。
但是,不行的。
那道雷還有接踵而來的瓢潑大雨,直接把她內心的剛剛燃起的火苗澆滅,殘忍地把她拉回了現實。
之後,她在日本漫無目的晃盪的那一年,也碰到過平凡卻又無比溫暖的村莊小鎮,升起過無數次想要留下來普普通通度過一生的想法,可惜沒有一次能夠如願。
所以她加入鬼殺隊後千方百計地想要避開與杏壽郎的見面,不僅是因為當時一聲不吭就溜了這事有點不厚道,還因為她怕自己再見到他會心思不堅定,又燃起那種無用的希望。
好在事實證明,時間是最好的遺忘劑。一年半後再次與煉獄杏壽郎相的時候,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靜多了。
她依舊很喜歡和杏壽郎相處,雖然知道自己這輩子大概是不可能了,還是會偷偷地學習他溫暖的笑容,果決正直的舉動。
但如果是杏壽郎的話,大概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果斷地跳起了請神舞,哪會像她這樣拖延。
那種混雜著嚮往的愛慕,也被她對自己更加深刻的認知沖淡,化作了最簡單的讚賞。
這樣就足夠了,她只要這樣——
“你不是喜歡他麼!”
不甘不願,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口裡摳出來的怒喊讓千晴左手指尖一抖,差點沒拽住流蘇。
怎麼回事?這話她誰也沒告訴啊!為什麼實彌會知道!而且她現在已經不喜歡了……實彌你好歹是個大男人了能不能不要和小女孩一樣亂傳八卦!
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的千晴穩住手臂,捻著神樂鈴末尾流蘇的食指中指併攏一滑,轉身的同時將紅色波浪狀的流蘇甩至身後,開始了下一段需要精神高度集中的極速瘋狂旋轉。
要是因為摔倒中斷了請神舞,那她真就會成為史上最失敗最遜的天氣巫女了!
請神舞跳到一半,心思還落在別人身上只分了一個小角落給天氣之神的天氣巫女,估計她還真是頭一份。
別人最多是不情願或是心底藏著恐懼,不能做到誠心獻祭。她倒好,直接聽著小夥伴的話腦補了一堆走馬燈一樣亂七八糟的東西。
不過據說,在臨死之前人之所以會看到走馬燈,是因為瀕死之人會從至今為止的經歷或是記憶中,尋找避免‘死亡’的方法。*
但是她把乏味可陳人生少之又少的閃光點都拿出來看了一遍,也沒有找到任何能逃避死亡的辦法。
唯一在她腦海中留戀不去的,便是小時候,在短暫的午休時間,她和實彌在天羽的幫助下躲開巫女大人嚴厲的目光,踢開木屐,一起坐在迴廊上晃著腳,各自訴說未來夢想的事情。
她的夢想是自由自在地周遊世界,實彌的夢想是讓母親弟弟妹妹過上快樂的生活,天羽的夢想則是大家能再一次聚在一起歡笑。
當時她還笑天羽沒有追求來著,回頭一想,天羽肯定是早就知道了真相,一直在努力尋找既能讓鬼消失又不會傷害她的辦法……
真是,她的走馬燈都是些什麼啊。看了這些東西,她就更不願意把自己的靈魂獻給天氣之神,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了。
‘那樣的話就留下來吧。’
熟悉的溫柔聲音從頭頂傳來,在某一瞬間,千晴以為自己久疏練習,在請神舞后半因為密集的旋轉頭昏了。
但是,當她從寬大袖擺縫隙間真正看到那個人影像的時候,才意識到了這不是幻覺……不過說不是幻覺好像也不大對,因為那個人的身影,明顯比周圍濃郁的黑夜要淡,不像是真的存在於世間的人類,但也不像是因為頭昏而出現的幻覺。
‘我相信,真的的神明,是不會迫人犧牲自我的。’
和記憶中一樣溫柔的男子彎著眼,伸出手,隔空拍了拍千晴的額頭。
‘我不是說過嗎?如果神明真的存在,肯定是希望千晴你能遵從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所以不用猶豫,千晴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
天羽……
雖然硬生生剋制住了自己伸手的慾望,在那個虛幻的影像消失的時候,千晴還是心神一晃,動作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而這短短一瞬間的凝滯,恰好被有心人捕捉到了。
“抓到你了!”
握著神樂鈴的右手小臂被人抓住,本正高速旋轉著的千晴動作被迫中斷,腳步一亂重心失衡,跌入了一個帶著血腥氣的堅硬懷抱。
“轉來轉去的……剛剛用鎖鏈捆無慘的時候你有現在一半努力,也早就把那傢伙困住了!”
氣息微喘白髮青年拽著她手臂的手從她右肩斜穿向下,將她整個人禁錮在懷裡,瞪著眼睛怒視她。
“請神舞和捆無慘根本是兩回事!這是有特定的步伐——!”
千晴下意識地開口反駁,但話一開口又頓住,一瞬間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啊啊啊實彌你幹什麼!這樣就不能請出天氣之神了!!!”
“而且兩次中斷請神舞……在神罰降下來前再跳一次不知道可不可以……”
千晴一臉崩潰地自言自語,雖然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但這不妨礙她手肘猛地往後身後的罪魁禍首身上一撞,洩憤的同時想借此擺脫他的桎梏。
“放棄吧,就你那點力氣,連我半根毫毛都傷不到。”
暫時處於上風的不死川實彌鬆了口氣,眉頭一挑就開始教訓一擊無用後還變本加厲更加努力掙扎的青梅。
“從小到大,你哪次近身戰——”
話未說完,實彌忽然警覺到腳下有冷風襲來,當即收手後撤,險險地避開了擦著他胯下某個關鍵部位而過的厚重木屐。
“……”
費勁千辛萬苦下定決心後被人打斷的千晴臉色比暴躁竹馬還要暴躁,收回腳後雙手抱胸,冷冷地盯著壞她好事的不死川實彌。
“你什麼時候還學了這種陰招?”他記憶中天羽沒教過她這種有損男人尊嚴的招式!
“香奈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