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的手機實在是容易,才給了別人可乘之機。
得知實情,時酒有點緊張的心情終於鬆懈下來。
“啊對了,還有個事要告訴你。”時濤看著弟弟嘴角若有若無揚起的笑,沒心沒肺地說了一句:“查周懷旭的事瞞不了多久,我查得這麼詳細估計周懷旭過幾個小時就要知道了,你好自為之。”
什麼叫晴天霹靂?
時酒現在聽到的,就是了。
“那那那那……那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時酒一下子慌了神,急得紅眼,“你早說呀,我沒讓你查這麼細啊……要是會被他知道我就不查了……哥,你怎麼這麼過分……”
說完隨手將手裡的幾張紙放到一邊,找來鞋襪就要起身往外走——周懷旭還在不在醫院?他去找他還來不來得及?
時濤揉揉眉心,嘆了口氣,道:“別慌別慌,人早就走了,你先吃飯。”看著弟弟幽怨驚慌的眼神,他又無奈道:“都不是我查的,都是劉秘書告訴我的,他既然幫我們,就不會告訴周懷旭。”
“幫我們?為什麼?”
“周總和夫人和好了,他們的工作量也應該會小一點吧。”時濤揶揄了一句,抬手將保溫瓶的蓋子擰開,燉得香氣濃郁,湯色柔亮的母雞湯熱氣彌散,熬得久了的薑片混在軟糯的雞肉裡,汁水汲得十分充足,姜的辛辣與雞湯的醇厚交雜在一起,既有營養又非常美味。
時酒食指大動,少有地吃了一餐飽飯,幾碗湯下肚,甚至還有些撐。
然而真正靜下來,吃過一頓午餐,那些傾聽到的難過才一點一點泛上來,像是火燒山林,先只是幾片乾枯的樹葉,火勢微弱,也不覺得灼人,等到整個山頭都燒紅了,滿天火星飛舞的時候,才知道熱浪滾滾,簡直是毀天滅地而來。
他的哥哥,是真的變得不同。不知因為何種原因,時酒記憶裡小時候哥哥的樣子有些淺淡,總是和母親的樣子重疊,無法讓他有太深的印象,直到時濤從林家出來以後,時酒記憶裡的哥哥才鮮活起來。他幾乎快忘了,如今的時濤和以往是不同的,不是這樣樂觀,不是這樣自立,而上和母親一樣,和以前的自己一樣,也是個慣於依附他人的omega,甚至因為是長子,時濤的個性還嫻靜得多,少了刁蠻,多了容忍。
卻也是大少爺,富貴人家出身,即使命運坎坷,但還是嬌貴的人間花,哪裡懂得買菜洗衣做飯這些雜事?哪裡知道柴米油鹽的可貴?
可時濤如今收拾碗筷的動作,卻如此利落,利落到,幾年前的時酒絕對不敢相信那會是他哥哥。
同樣做錯事的自己,又給周懷旭帶去了多少改變呢?時酒有點害怕了——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無論他做錯了什麼,他都會傾盡一生去撫平那些傷痕,他要對周懷旭負責,也要對孩子負責。
時濤照顧時酒睡下之後,掩門離開,走了沒兩步,又被匆匆趕出來的時酒叫住了。
“怎麼了?”時濤盤算了手裡的東西,也沒發現有什麼落下的,轉過身看著赤腳而立的時酒,有點不明所以,“怎麼不穿鞋?”
“沒事沒事我說完就回去了……”話是這麼說的,可張口又有點遲疑。時濤盯著他看了幾秒,發現弟弟臉色疑似飛紅。
“你說啊?”時濤挑眉,心裡憋著笑。
“就是……哥,你晚上別跟我送飯了唄?”真是有點冷,赤裸裸的腳踩在光潔的瓷磚地板上,不一會就覺得涼。天氣到底還不算暖和,時酒的外衣也脫了,冷風吹著不知道會不會感冒。
“行了進去吧,我知道了。”時濤催促他,“不過你要約周懷旭可得耐心點,別人家拒絕一次就放棄了,然後又沒飯吃。”
勸他勇敢一點就直接勸唄,說得義正言辭,理由卻讓人哭笑不得的,他該接啥才好?
感知到親哥哥的一番好心,時酒壓下心中那些被戳穿小心思的羞赧,答應一聲就關了門,蹦噠蹦躂地會床上去躺著了。
拿著手機輾轉不安了一陣,寫了幾封簡訊就刪了幾封,最後覺得再磨蹭下去可真不行了,咬咬牙,一個電話直接就打到周懷旭公司裡。
“夫人,有什麼事?先生在辦公室,要給您轉接過去嗎?”
劉秘書一番話說得無比熱切,時酒倒是很有些意外,他本來還緊張,想著如果周懷旭接電話他該怎麼開口才好。劉秘書這麼一鬧,他就想起哥哥之前調笑自己的那幾句話,現在看來,指不定劉秘書還真盼著周懷旭天天往家裡跑,讓他們底下的員工放放假。
“不用了,他忙呢,你幫我問問他晚上有沒有約?沒有的話,我能不能去找他吃飯?”
“沒有約沒有約。”劉秘書喜笑顏開,捂著話筒悄咪咪看了一眼身後緊閉的辦公室,“我等下幫您問問先生好嗎?屆時簡訊通知您,您看下午四點之前可以嗎?”
下午四點,現在一點半,他睡一覺起來三點,找行煦光打個招呼,得了訊息就能出發。計劃通!
“嗯,好,麻煩你了。”時酒輕聲道謝,然後掛了電話,躺在床上催自己趕緊睡,可是心情有點像第一次跟著班級春遊,亢奮得不得了,恨不得馬上就到四點鐘。
另一邊劉秘書接完總裁夫人的電話,也是開心得像是過年。
實在不賴他們做員工的懶散,只是自從時酒的事情鬧得滿城皆知之後,周先生的情緒著實不太好。和平日裡最大的不同,就是周懷旭上下班的時間越來越不可捉摸,反正只要不困不餓就在工作,員工跟著倒班,也是苦不堪言。
特別是做秘書的,老闆說出差去德國法國英國美國,他們就得跟著收拾機票護照行李住宿,準備檔案案子行程安排,伴君如伴虎還不能抱怨,更是心塞難過,萬分思念家裡的老母親……
天知道他等了多久,才等來夫人主動打電話的這一天啊。
劉秘書還記得,半年前他在茶水間撞見幾個同事在聊天,說起時酒和周懷旭的事,都是搖頭嘆息,他不服氣,就和他們打了個賭,信誓旦旦賭上了一頓高階餐廳法國菜,賭周懷旭和時酒,不會簡簡單單就完。
跟在周先生身邊近三年,他相信自己的眼光——即使他不是什麼智者哲人,他也能看出來,兩個人的感情都沉甸甸在那裡,怎會說沒有就沒有呢?
他人都道時少爺下手太狠,他卻覺著時酒沒那麼無情,真睡在周懷旭枕邊的人想弄垮周家,怎麼會只放出那些關乎個案而不動根基的機密出來?說時酒是為了偽裝所以不能做得太明顯嗎?那後來魚死網破的時候呢,怎麼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