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某人的名字,蔣雲彭像是瞬間被打了激素一樣,睏意全失,那人一句話還沒說完,他就從桌子上撐起了身來,看向門口,果然,秦文就筆直的站在他們教室門口呢,手裡還提著一袋吃的。
“你來啦?這麼早呢,怎麼不多睡一會兒。”蔣雲彭衝到他跟前,想撫摸他的臉頰,意識到所在場合的不當,伸出的手只是碰了碰他的臉頰就又收了回來。
“來給你送早餐,當做回禮吧……現在已經不早了,你是豬嗎,在教室還睡覺……”秦文看到他的臉上還有一道睡覺壓著的印子,不由得露出一個笑,蔣雲彭渾然不知,只沉浸在小文給他送吃的來教室而且還對他笑了的喜悅之後,像踩在輕飄飄的棉花上似的,“我不睡了,我現在可精神了。”
“那你吃了好好上課吧,我走了。”秦文完成任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蔣雲彭戀戀不捨地看著他的背影,拿著吃的進了教室,幾個朋友湊了上來,“吃什麼啊?這麼香?我也來一口……”
伸出的爪子被蔣雲彭一把拍下,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不許吃,這是我的。”
“誒,怎麼今天這麼小氣啊?不就一點吃的嗎。”
任憑他們怎麼說,蔣雲彭還是護寶似的,平時大方磊落的樣子一點找不到。蔣雲彭還沒快活多久,在看到田妙妙的一瞬間,就像膨脹的氣球被忽然戳破了一樣,氣不打一處來。
“你來幹什麼?”
面對沒好氣的蔣雲彭,田妙妙有一瞬間的畏縮,但是又鼓起勇氣清了清嗓子,“蔣雲彭同學,我想請你別再強迫秦文了,你們都是男生,這樣對他的未來不好……”她的聲音在蔣雲彭的注視下變得越來越小,蔣雲彭冷笑一聲,他還沒找這女的呢,怎麼反被她找上門來了,她又有什麼資格來讓自己放過秦文?難道秦文現在還覺得自己是被強迫的嗎?
“我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的,秦文告訴你的?”蔣雲彭只是承認他和秦文之間的情事,但是田妙妙直接理解為蔣雲彭承認包養並脅迫了秦文,一下有些氣憤,“他沒告訴我,是我自己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
蔣雲彭其實有一瞬間的愕然,因為他們和解過後曾經做過約定,秦文是不准他在上學期間在他的脖子和手背等明顯的地方留下痕跡的,所以最多他也就在鎖骨以下,例如胸膛這些位置親吻。
念在田妙妙是個女生,而且是真心實意想對秦文好,蔣雲彭稍微壓下了自己的醋味,深吸了一口氣,“你回去吧,以後別管我們的事情了。”他要是真對這女孩怎麼樣了,秦文還指不準要怎麼和他鬧脾氣。
田妙妙卻不知從哪裡來了勇氣,使勁搖頭,還是在追問,“他欠了你多少錢?你什麼時候才能放過他?”
蔣雲彭感覺自己像是被橡皮糖黏住甩不掉了,有些煩躁,他和他哥在秦文身上花的錢哪裡是普通學生能想象的,從哪方面來說,面前這個瘦弱的女孩都沒有任何競爭力能與他搶秦文,“反正不少,你這樣的小女孩沒法想,別管了,我走了,以後也別來找我,應付不來你。”說罷,轉身就走,留下呆愣在原地的身影。
回家看到秦文的時候,蔣雲彭想和他提一下這個事情,但是回想到上次他提田妙妙的時候兩人為此鬧得不愉快,他瞬間沒興致提了,反正他們也就說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只是想到那女的提到過的脖子上的吻痕……
蔣雲彭心念一動,擒住他的下巴親了一口,順勢往下親,靈活地解開了幾個領口的扣子,果然,脖子上有不少吻痕,蔣雲彭一下子認出來這可並非他的傑作,眼中閃過複雜的猜測之色。
被他身上散發的猜忌籠罩,秦文心慌意亂地拉好衣服,“你哥也和你一個德行,都愛像狗一樣亂啃。”言下之意,這是蔣雲青的所做作為,蔣雲青剛好今天出差了,嫁禍給他顯然是個好選擇。
蔣雲彭“嘖”了一聲,心想自己都不能啃在脖子上,怎麼他哥就有特權?
“我哥太狡猾了,我也要!”他嗷了一聲,撲倒秦文,得償所願,心虛的秦文沒拒絕他,只交代,“下不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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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連續上了一個星期課,秦文卻很少見到田妙妙的身影,也沒見她主動來和自己交談,心裡一下子空落落的,忍不住胡思亂想,難道這麼一個難得地想要單純與他交往的女孩,也厭煩他,或者發現了他的不堪之處嗎?
但是某天,田妙妙卻又忽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手臂上還帶著可疑的傷口,給了秦文一張銀行卡。
秦文詫異,沒明白她這是什麼意思。
“你……在被蔣雲彭包養是吧,你拿這張卡里的錢先還他,其他的,我幫你想想辦法。”
她輕輕的話卻給了秦文巨大的衝擊力,像是傷口被揭開似的,秦文渾身都感覺到刺骨的不堪的痛楚,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她是如何知道自己的事情的?並且在得知後,她沒有遠離他,反而將這件事當做她的事一樣付出如此的擔當……她的反應不僅出乎秦文的意料,也帶給他諸多感動。
但是,現在的他已經從夜色脫離,和蔣雲彭也不再是包養關係,雖然也沒多清白,秦文還是無法解釋他的複雜情況,只能問:“你哪裡來這麼多錢?”
田妙妙為難地轉頭,目光閃爍,只說:“你拿著,別再委身於他了。”秦文嘆氣,將卡又還到她手裡,溫聲寬慰她:“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不需要……”
為了能幫他,田妙妙顯然付出了不小努力,可秦文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她的好意,讓她也急了,不可置信地反問:“難道你是主動的?”她實在不願意相信他實則是那樣的人。
秦文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連忙:“不是那樣,你別哭啊。總之,我不拿你的錢,你別為了我擔心,我和蔣雲彭其實……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很感激你想幫我的心意。”
秦文沒拿卡,自然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錢,更沒有追究這筆錢的來處,轉眼就拋到了腦後,直到某一天,田妙妙沒來上課,剛好老師點名,她的閨蜜李可怎麼也聯絡不到她,秦文也不禁擔心起她來。
下課之後,透過反覆的撥打,田妙妙的電話才撥通,可不妙的是,電話那頭那頭傳來的卻是她的求救聲,李可心急如焚地想趕過去,秦文攔住了她:“你一個女孩子去太危險了,別衝動,我去吧。”
秦文自己心裡也沒底,但是他聽到零星的幾個關於錢,貸款的字眼,猜測與自己脫不了干係。他摸索到了一處隱蔽的巷子盡頭,田妙妙掙扎的聲音十分尖銳,秦文衝過去一看,發現她被綁了起來,周圍還有幾個凶神惡煞的男子,正不懷好意地看向他。
秦文捏了把汗,沒有莽撞地帶她走,問清了狀況才知道,田妙妙是被同利貸的纏上了,在要來上課之前被綁架走了,現在正在威脅她簽下同額的還款合同。在秦文的要求下,幾個男子撕下了田妙妙嘴上的膠布,她瞬間淚如雨下,“秦文……”
秦文手忙腳亂地擦了擦她臉上的淚,“別怕,別怕,我會救你出來的
,你和我說清楚,你借了多少錢,現在是還不上還是怎麼?”
田妙妙抽泣了一下,迅速冷靜下來回答秦文的問題:“十萬……可,可是你說不要的時候我立馬就還給他們了,他們卻反口問我要十五萬。”說到這裡,田妙妙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又繼續起哭訴,連連說對不起,要不是她太天真,也不會不僅幫不到秦文,現在還把他牽連進來。
對於一個普通學生來說,這的確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想到田妙妙為了他做這樣的傻事,秦文一點也責怪不了她,反而覺得心酸,這十萬塊錢對於蔣家兄弟在他身上花的不過是九牛一毛,但是為了能夠幫他一分,她竟然為此讓自己陷入了泥潭。這幫同利貸的看起來就知道是在道上混的,自然不是普通借錢機構,就是名副其實的勒索詐騙團體。
秦文了然地點點頭,給她一個寬慰的笑意,對著為首一個不耐煩抽著煙等待的男子開口:“她欠了多少,我都還,你們別傷害她。”
“喲,還是個痴情種,好,二十萬,限你今天交出來。”抽菸的男子扒了一口煙,故意往他臉上吐了個菸圈,見秦文淡然皺眉的的模樣,還以為是小男生逞強,不屑地獅子大開口,又多加了五萬。
秦文硬著頭皮,心想和他討價還價,講講道理,但是又心想這群人根本不講道理,他身單力薄也無法突破重圍,只能破錢消災,只要人安全就好了。
他剛點頭,抽菸的男子大喜,進裡屋叫出了一個穿著皮衣的男子,一副狗腿的模樣交代道:“老大,這有個愣頭青,答應給我們二十萬,您瞧瞧。”
皮衣男子一副上位者的姿態,大搖大擺地踏出門口,可是卻在看到秦文的瞬間石化,腦海中浮現出許多他跟著某人辦事時的記憶,清清楚楚地認出了這是秦文,瞬間反手打了抽菸男子一巴掌,罵罵咧咧:“靠,你想死可別拉上我。”
抽菸男子沒明白咋回事,捂著火辣辣的臉,覺得自己面兒都丟了,於是把他的老大拉到裡屋裡悄悄問,“咋了?”
“你惹誰不好?你知道你惹的這男的是誰嗎?他可是程老大身邊的人。”皮衣男子有些慌了,從兜裡摸煙的動作都不大利索。
“程、程老大?”抽菸男子聽到這個名號也慌了,瞬間回想起自己剛才不敬的行為,一拍腦袋,懊悔道:“糟了,我剛才還往他臉上吐菸圈。”
皮衣男子瞪大了眼珠,凝噎了幾秒,才悠悠道:“你完了,他要是和程老大隨口一提,你就自求多福先給自己買好棺材吧。”說完,他也抽了根菸,顯得有些緊張。
他是經常跟在程天錄身邊做生意的幾個小弟之一,因為能跟在程天錄身邊,所以也頗有權有勢,收了一幫自己的小弟在不同的地盤混。對於秦文這個人,他可是印象頗深,他可還想不到有誰能夠三番五次地不領程老大的情,潑他水,瞪他罵他之後竟然還能活著,被他笑顏以待的人了……
他靜靜抽完一根菸,叮囑旁人道:“你現在出去,態度千萬好些,把欠款要回來就行了,夠不夠數的都別再追究了,完事把他們一根毛不少地送回原處,聽到沒有。”
兩人再走出裡屋時,已經換了一副嘴臉,給田妙妙鬆綁不說,還給秦文搬了張椅子,給他倒了杯水,一副恭敬的模樣,田妙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猜測難道秦文還有什麼了不得的身份不成……
秦文看了一眼眼前的水,擔心裡頭下了藥,沒敢喝,僵硬地說了句謝謝,感知到危險可能接觸,他半分鐘也不想待在這裡,“我們能走了嗎?你們要錢,我來還,別為難她。”
“誒,錢都不是事兒。”皮衣男子似乎像是不想談那筆欠款似的,無所謂地擺擺手,臉上堆滿了笑容,醞釀著開口,“就是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讓這些小事驚動程老大就成……”
秦文彆扭地看向面前諂媚的男子,忽然明白了,這些人可能是程天錄的小弟之類的,瞬間一肚子氣,腦子裡還腦補出了更曲折的情節,比如程天錄故意為難他,所以才安排小弟來綁架田妙妙之類的……
上次程天錄以儲存客戶聯絡方式的藉口,在他手機上留下了自己的私人聯絡方式,秦文剛打過去,立馬就被接通了。
“誒誒誒……不用程老大出面……您別啊……糟了。”皮衣男子看著他撥電話,瞬間有不好的預感,可又不敢撲上去阻攔,直到看到電話通了的瞬間,才大難臨頭似的拍了拍腦袋。
秦文其實沒說什麼,但是程天錄卻顯得很亢奮,掛了電話就匆匆奔來了,說是有話都留著當面說。
田妙妙小心翼翼地發問,“那個……秦文,你是不是認識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秦文腦海中浮現出程天錄的臉,那樣一個輕佻,霸道,像是土匪一樣強橫的男人,沒想到這麼厲害,這幾個人聽到他的名字就已經快要嚇尿的樣子,至於嗎?
“算是吧,所以,你別擔心,我們都會順利回去的。”
好不容易將田妙妙一顆驚慌的少女心安撫下來,程天錄也風塵僕僕地迅速趕來,像一陣旋風似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在場除了他們倆,其餘人都兢兢業業的模樣,打量著程天錄的神色。
皮衣男子遞上一根菸,程天錄看了一眼,沒接,從自己懷裡掏出煙盒,抖了一根出來,利落地打火,叼著煙慵懶地開口:“自己說吧,你惹了我的人,怎麼解決。”他的眉眼在嫋嫋煙霧的氤氳下,顯得十分懶散溫和,但是和他相處過的人知道,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幾個人面面相覷,臉色煞白,一個男子咬咬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我、我自斷一指—”其他幾個男人面如菜色,紛紛跟著應聲。
“一指?”程天錄不屑地一笑。“起碼得一隻手吧。”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有著十足的分量,不似玩笑,幾個方才還凶神惡煞不可一世的男人,同大的身子抖得如篩子。
“行了,要他的手幹什麼,你是變態嗎……”秦文聽著他們血腥的對話,不由眉頭緊皺,順帶沒忍住罵了他一句,周圍的人臉色大變,這小子剛才說什麼?說程老大是變態?
被罵做變態的人也不惱,笑眯眯地看向他,“還是小文善良,你既然不喜歡就不這樣了,那,你想怎麼懲罰他們?這幾個傢伙這麼不長眼睛,不教訓下怕是不長記性。”
幾個大男人瞬間眼巴巴地望著秦文,好像他們的生殺大權全部掌握在秦文手中一樣,就差沒撲上去抱著他的大腿求饒了。
“不用了,懲罰什麼,你以後管好他們就行。”秦文頭疼地擺擺手,只想快點把這件事瞭解,要是招惹了這些亡命之徒,以後再給他引來什麼禍端,他可不見得能每次都把這些爛攤子都收拾乾淨。
“好,我知道了,解決完不開心的事情,我們去吃頓飯怎麼樣?”程天錄輕鬆的語氣像是剛結束完一場令人愉快的宴會一樣,可惜他邀請的物件並不給面子,看了一眼田妙妙,便直說:“我要回學校上課。”
程天錄耐心道:“那我等你下課。”兩人熟稔的氣氛讓田妙妙好奇地扯了扯秦文的胳膊,“他……是誰啊?你們很熟啊?”
程天錄的目光在她身上掃過,有
一絲意味深長,轉瞬,將眼底的猜測按捺住,換上一絲讓人跌破眼鏡的善意,主動解答她的問題,“我是小文的好朋友,你有什麼忙也可以找我幫。”
聽到他只說兩人是朋友關係,秦文鬆了一口氣,還好程天錄沒有當著田妙妙的面胡說八道,不過……他盯著程天錄對她遞出的名片,莫名其妙地一擰眉,似乎在質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程天錄向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又看向田妙妙,安排人送她回去,秦文有些擔心,程天錄拉住他的手,在他手心慢慢地捏了捏,炙熱的溫度蔓延,似乎灼了他一下,“放心,我向你保證,絕對把你的小同學毫髮無損地送回你們學校,還是說……你不信我?”
田妙妙聽程天錄說是他的朋友,還幫她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對他十分有好感,這麼一個大人物對她和顏悅色的,她自然不會不給面子,也幫忙和秦文說話,“他們送我回去就可以,別麻煩你了,今天真是謝謝你和程先生了。”
目送女孩的身影離開,程天錄的手掌整個包住了他的,帶著點討賞的語氣,輕聲道:“我這次,算不算尊重你了?”
想起兩人上次談過的問題,秦文耳根一熱,有些觸動,沒想到他竟然當真了,而且還記得這麼清楚,甚至為之付出了行動,雖然猜不透程天錄想做什麼,也僅僅將這理解為他在認真玩遊戲,但是無論如何,他的確幫助了他不少次,特別是在今天,他感到無措之時,他自然是由衷感謝他。
“咳咳,勉強算是……謝謝你了。”
程天錄影是沒聽到似的,挑眉,“嗯?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秦文撇過頭,一副什麼都沒說的模樣,“以後別再讓你手下的人做同利貸了,做點好事不成嗎……怪嚇人的。”他只是這麼抱怨一下,卻沒想到程天錄認真地回話,“好,你說什麼,我都聽。”
秦文稍稍楞了一下,不好意思地:“你願意聽最好……不過我也就說說,你不必把我說過的話放在心上。”
程天錄搖搖頭,“我喜歡你,你說的話,我自然每句都要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