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母那邊的路子,才說到柳姐姐面前來。”
她抬頭看了顧延章一眼,道:“杜家老祖母很是希望兩個兒子都能有香火祭祀……”
杜家叔父是早夭,並沒有成親,也沒有後代,按著民間的說法,沒有四時祭祀的話,到了地下,是要變成孤魂野鬼的。
對於杜老太太來說,由長孫兼祧兩房,以後次子香火有了人繼承,年年有人燒紙錢,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不得不說,李家非常聰明。
如果說如今的杜家誰說話最頂用,不是杜檀之,而是杜家老太太。
她把杜檀之兄弟二人供養長大,輩分最大,情份最深,只要她發話了,哪怕杜檀之沒有那個想法,卻也不得不慎重考慮。
而杜老太太也沒有辜負李家的期待,她認定這件事情關鍵不在孫子身上,只要孫媳婦同意了,一切都好說,便把力氣先往柳沐禾身上使了。
柳沐禾才出小月子不多久,壓根沒想到會惹來這樣一出,偏偏這話又不好同祖父母商量,畢竟因為她的婚事,家中著實操了不少的心,又因為答應了杜老太太,不好先去問杜檀之,只好把事情憋在心裡,越想越是像吃了蒼蠅一般地噁心。
好容易今次遇上了季清菱,便只能同她傾訴一回了。
季清菱聽完,也覺得此事十分棘手,得到了柳沐禾的同意之後,便拿來同顧延章商量。
她道:“雖然是些討人厭的事情,可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問五哥最好…“
一旦知道了事情跟自己家中這一位沒有關係,顧延章便半點也不慌了,他道:“讓你柳姐姐直接同杜兄說了罷,這事瞞也瞞不住,只要同老人家把厲害關係講清楚了,她自然就會知道好與不好……”
又道:“我曉得你二人不同尋常交情,只是無論怎樣,究竟他們才是夫妻,旁人再怎麼著急,也幫不上忙,你能做的,也就是多陪陪她出去散散心,開導開導,解決問題還是得他們自己來。”
兩人在此處說著話,垂拱殿中,範堯臣卻是一樣地站在天子趙芮的面前說話。
今夜乃是他輪值,趙芮心中掛著事情,便把人給召了過來問事。
詢問過交趾的情況,襄州地動之後,農桑如今怎樣了,又問過四川的民變,江南西路的災情,等到終於問完延州的軍情,與回到各地的援兵,聽得樣樣都沒有什麼問題之後,趙芮終於鬆了口氣。
國是說完,他面色稍緩,順口問道:“聽說顧延章已是應詔回京了,範卿,如今朝中有什麼合適他的差事?”
第370章 思量
“考功司正在整理顧延章贛州任上所為,想來不多時便能有結果了。”
不過是一個太子中允而已,範堯臣並不打算在天子面前過多議論,只一句就輕輕帶了過去。
趙芮卻是還有話要說。
“楊奎前日上書,奏說北蠻雖然暫時退去,延州戰事卻未必因此消弭,未雨綢繆,為了不教三五年後邊境再起禍端,他建議在邊境設安平軍,轄大辛、真苑等四縣,又舉薦周青為知軍,鎮而守之……”
趙芮話未說完,範堯臣已然打斷道:“陛下,為延州計,設安平軍可由政事堂、樞密院再行商議,可那周青資歷尚淺,經驗不足,更不是科舉出身,不能知軍。”
大晉行政轄署分為路、府、州、軍、縣,在延州邊境設軍,轄內還有縣屬,這便不是一個簡單的名頭而已了,是需要人去做事的。
衙署中立時就會多出許多位子,不少守闕待用的官員,也能得了差遣。
世上只會有人覺得能分的餅小,不會有人嫌棄能分的餅大,範堯臣自然也不例外。
只要位子有了,他就能把人給填上去。
延州雖然眼下沒有什麼立功的機會,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北蠻只是被暫時擊退而已,等到過上幾年,蠻子緩過來了,還有得仗打。
如果延州邊境另行設軍,一來能避免再出現州城被屠的慘劇,二來安排進去的人,用不了幾年,也有立功的機會,範堯臣自然不會反對。
可週青為知軍,他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關於這一點,趙芮也有些猶豫。
他倒是覺得周青雖然資歷不夠老,那也是相對於陳灝一級的將帥,延州眼下暫無戰事,讓他去駐守,卻是合適的,頂多職務上再斟酌一下。
這事並不太要緊,趙芮只是暫時提一提而已,見了範堯臣大力反對,他便道:“改日再議罷。”
周青確實資望不夠,也不是進士出身,做知軍略有勉強,至於究竟當給他什麼位子,下回崇政殿議事的時候,再讓陳灝他們去同範堯臣吵,他畢竟是天子,實是不當親自下場。
說完這個,趙芮又想起來什麼似的道:“前日楊奎上書,推舉顧延章去鄜延路做轉運副使……”
範堯臣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這個楊奎,告病在家都不能消停下來,今日不朝,明日不朝,做得倒是一副真正重病的模樣,可上書卻是一封又一封,比在朝的時候還要勤快,藉著“長子代父執筆”的名義,指揮那一干附佞,倒要較原來還要鬧得歡騰。
他正要出聲反駁,忽然心念一動。
雖然方才天子詢問顧延章的差遣,他並沒有正面回覆,而是把事情推回考功司頭上了,可實際上,那一個新進的功績,便是不用細細考評,也是難以按壓的。
這顧五,運氣是當真好。
已是滾到贛州那個地界,居然還能給他撞上白蠟蟲,又遇著災年,靠流民營、福壽渠大大出了一回風頭。
不過判了一個稍微少見些的案子,裡頭涉了點下流的東西,“狀元通判巧審奇案”的故事,據說如今京城的茶樓酒肆裡,偶爾都還有說書人改了來賺茶水錢。
雖然不喜,可範堯臣卻是不太好阻攔他回京了。
依故事,依其功績,顧五回朝入學士院,過渡上一年半載,只要天子器重,被調去同修起居注,已經不是白日做夢了。
範堯臣抬起頭,看了一眼趙芮。
幾個月以來,從天子口中聽到的“顧延章”三個字,出現的次數著實已經太過頻繁,遠超了一個外任州官應當有的待遇,而每每聖上掛在嘴邊,幾乎都是讚不絕口,便似一個小孩子才得了新玩具一般,怎麼看怎麼喜歡。
這樣的情形下,顧五挾勢回京,也許用不到幾個月,就能變成天子近臣。
比起鄜延路轉運副使,範堯臣更不願意讓對方留在趙芮身邊。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楊奎會出這個昏招,將其黨派中難得的一個後起之秀薦得這般遠,可任由機會白白走掉,向來不是範堯臣的習慣。
他很快便想轉了過來,開口道:“以顧延章的才幹,主理一路轉運司,並不為過,若是延州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