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確的答案。
陸楚保持著坐在床邊的姿勢,抬起頭來, 用透澈明晰的雙眸看向7,緩緩開口道:“我才是‘大貓’,對不對?”
說出這句話的瞬間,陸楚渾身一冷, 只覺得寒意徹骨, 冷至了心底。
原來,那些他一心想要為他們查出真兇的受害者,都是……“陸楚”殺死的。
7聞言,上前兩步靠近陸楚,單膝跪地, 輕觸他的臉頰,然後動作輕柔地將他環住,眼底是無法掩飾的疼惜:“你遲早會發現的。”
是啊,遲早會發現的。
陸楚憶起來他剛剛進入這一局的時候,那名雙腿被切斷的死者曾痛苦憤恨地怒視他,不停地重複說著“你殺了我”、“陸楚,殺了我”。
那時,陸楚還以為那個人是想讓自己殺了他,讓他不必再受疼痛的折磨煎熬。
現在想想,那個人並不是在祈求陸楚給他一個痛快,而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那就是——是你,殺了我。
是陸楚,殺了他。
7抱著陸楚,聲音輕緩低沉:“這一局的遊戲規則,是當遊輪上除了‘倀鬼’外的所有乘客和船員都成功被殺死時,“老虎”才能得知自己的身份。與此同時,作為‘老虎’的玩家成功通關副本。”
經過方才的遍身寒意,陸楚已經稍稍平靜,他接著7的解釋繼續推測道:“所以,‘規則’會顛覆以往阻礙玩家尋找答案的行為,讓這一局中的每一個局中人都發揮了自己各自的長處,一步一步推進事件的發展,最後成功推理出真兇是誰。”
一旦那些人調查出了線索,有了目標,抑或者倀鬼打算洩密,那麼身為“老虎”的玩家就會在無知無覺中陷入危險的境地之中。
陸楚嘆息:“這一局玩家的對手不是神鬼,也不是兇手,而是玩家自己。”
這一局最困難的地方,其實是玩家一心一意追緝兇手,一點一滴將關鍵證據蒐集,再絞盡腦汁將細節串聯拼湊,最後忽然發現原來歷經千辛萬苦蒐集的證據指向的兇手,居然是自己。
作為一名兇手,自己為找出自己奉獻了那麼多新曆,最後下場是被船上其他得知真相的仍然存活的人殺死——任務的失敗,這是玩家自己造成的。
果然是“規則”的惡趣味。
有什麼比自己嘔心瀝血和其他受害者一起探案,最後發現自己才是兇手來的更有意思呢。
難怪每次陸楚一睡覺,第二天醒來就會有人死亡,想必是這具身體被“規則”設定的特質。
“我已經明白了,”陸楚的神情冷靜而又清醒,“這一局中,要麼身為玩家的‘大貓’無知無覺殺死了遊輪上所有人,過程中沒人查出真兇,玩家成功通關;要麼就是和與他一起偵查案件的人發現了事情的真相,最後玩家被倖存者憤怒反殺。”
當遊輪上倖存者極多的時候,由於寡不敵眾、雙拳難敵四手的緣故,玩家的死亡就成了必然事件。
關於自己曾在睡夢中殺過人的事,陸楚沒有一絲印象。
於是,他看向7,疑問道:“‘規則’給進入這一局的玩家附加的設定是一入眠就會成為‘大貓’,然後收服‘倀鬼’作為自己的奴僕,並殺死相應的局中人,我在這個過程中是在夢遊嗎?”
7點頭,解釋道:“類似夢遊,但是看起來是清醒的。可以理解為玩家的第二人格,但是這個人格與玩家本身無關,它由‘規則’操控。”
原來如此。
“規則”還真是給玩家下了很大一盤棋,這令陸楚對“規則”的惡趣味有了更深層次的瞭解,它總有辦法讓你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死在了遊戲中的某一個陷阱裡。
一艘遊輪上有多達兩千多名乘客,五百多名船員,在其中找出“大貓”似乎不難,尤其在遊輪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死去,線索越來越多的時候。但是在正常的情況下,人類總是有著對自己的絕對信任,並且下意識地將自己排除在一切不好的事件之外,會產生猜疑的一定是其他人。這時,光是承認“原來是我殺了人”這個真相,就要進行不少心理活動,耗費不短的時間——死亡卻不會給你這些時間。
幸好有7在自己的身邊。
“那名偵探好像發現了真相,”陸楚問7道,“是你殺了他嗎?”
7輕撫陸楚頭頂軟發:“我給主廚下了命令。”
陸楚聞言,疑惑道:“那些人或是獵物或是倀鬼,7呢?”
7勾唇,捏著陸楚軟熱的耳垂,淡聲道:“倀鬼。”
“倀鬼?”
“嗯,倀鬼。”
陸楚恍然:“這個我倒是沒有想到。”
“記得我說過什麼嗎,”7凝視陸楚雙眸,眼底幽深氤氳無限情意,“我說,我不會讓那隻‘大貓’擁有第二隻‘倀鬼’。哪怕他要借刀殺人,要利用別人去幫自己引誘獵物,要一把能為幾用的利刃,那把利刃也只能是我一個人。”
所以,何女士,136號房間的女人,醫生……乃至愛莉,都沒有存在的必要。
7執起陸楚的左手,輕吻他的手背:“陸楚,我會成為你手中鋒利且唯一的那把刀。”
“你什麼都不用怕,什麼都不用擔心,放手去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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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與7的一番對話,陸楚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萬幸的是,這事也僅僅只有他和7知道真正的“大貓”是誰。
腦海中不斷地思考著之前遊輪上發生的各種事情的細節,陸楚忽然想起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去過自己的房間,而作為“倀鬼”的愛莉,曾不止一次和他說,為什麼不回去自己的房間看看。
這令陸楚有些在意——總覺得愛莉想告訴他一些什麼。
於是,他便和7兩個人一起前往了自己應該居住的房間。行至房間前,陸楚用自己身上的鑰匙打開了房間的門,推門走了進去。
推開門的剎那,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衝擊著陸楚本來就比常人敏銳許多的嗅覺。因為血腥味異常刺鼻的緣故,陸楚原以為自己會在房間中看到屍體,卻沒想到屋中有的,僅是滿地滿床的血液。那些血液已經乾透了,成為了深紅色的固體凝結物,不復原本的殷紅色澤,陰沉的色調使整個房間看起來昏暗又可怖。
陸楚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此時神情平靜,面不改色地抬腳走進了屋內。
裡裡外外查看了一番房間,陸楚意識到了愛莉的動機:“看來,她是真的將我當成了人格分裂患者,在發現我和你走的更近後,就打算告訴我實情。”
當然,在愛莉看來的實情與現實有些出入。
只見房間的床鋪上密密麻麻堆滿了各種長短的紙條,上面寫滿了字——
“楚,白天的你和深夜時分的你是一樣的溫柔迷人,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