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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揭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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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 揭底

鄭城的果業極好,這個時候柿子與栗子、地瓜批次而出,便是擦肩而過的篷船上都有好些起賣烤慄烤地瓜的,父子倆個學著鄭城本地人那樣買了些邊走邊吃,又暖身又香甜倒是有趣。

鄭城的建築不如京城的豪放大氣,反而有種水鄉的雅緻,男女著衣也多喜淺亮柔美之色,武帝告訴姬蘇,這是因為蒙下歸胤,一些蒙下商人行商過來或定居此處,便把淺色喜好也帶了過來。

又笑道,為何蒙州人喜淺色?因為蒙州乃花之州,一年四季鮮花不斷,其最有名者,乃鮮花釀與入菜,蒙人亦還喜愛以花制香、茶、衾絮等,便連男子都喜花簪。

姬蘇聽得臉直抽抽,想問一句:是不是蒙人男子還愛化妝?

東征時武帝並未帶上自己,故而這些曾經只聽先生們說過,眼下恰好看到前方有高大且眉目風流自恃的文士擦肩而過,那頭上確實簪的是含苞半綻的大花朵三色玉簪子,走路時身上有淡然花香飄動,才忽然有了一種真實感。

這讓姬蘇想到了南北朝與唐朝。南北朝的男子就流行戴小冠、傅脂粉,而唐朝男子則亦愛頭上戴花以章其風流名士高才之美姿容,杜牧曾書“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的詩句,

待那人行遠,武帝笑著把栗子遞給姬蘇,道:“方才那人倒頗有大胤名士之風。”

姬蘇點頭附和:“赤胸外披寬大外袍又赤足木屐,十足名士風流。”

心裡卻想起閒裡姬武的裝扮。與方才那人一作比較,發覺同樣的穿法,只武帝頭髮並不簪束而是散了或隨意紮了垂於腦後,更顯得孤傲並不羈,反而比旁人更多了一份真名士逍遙自在之態。

父子倆難得如此悠閒,倒是頗有興致的逛了果鋪,姬蘇又厚著臉進了蒙人開的胭脂鋪子挑了些蒙州(即原蒙下國)的花脂粉與精巧的花簪,打算回去給兄長泡妞作有力援手。

武帝並不知姬蘇想法,面上端著微笑,眼裡差點嗖嗖冒殺氣,一出了鋪子便若無其事的問:“汝竟買這般多女子用物,可是花宴上有心怡小娘子了?怎麼的不與父……親說說,只要汝喜愛,這夫人為父必是要為汝求娶回來。”

姬蘇不知道自己在被套路,非常誠實的道:“父親別笑,花宴上小娘子們千嬌百媚確實可愛,可孩兒還小,且男子業不立何以為家?還是等孩兒建功立業才想成家之事。”

見武帝似笑非笑不相信的看向侍衛手中提的脂粉簪子,姬蘇輕咳一聲:“兄長心怡那瑤山仙子,吾想著蒙州這些京城並不多見,便買些給兄長贈佳人,助他一臂之力不錯。”

武帝被兒子的體貼樂笑了,又苦逼的想,汝光顧著兄長,何時才能把這體貼用到吾身上?

遠在京城的誠王姬莊打了個噴嚏,看著在井邊揉搓衣物的婦人。

這婦人仰著臉像是看著盆中之物,又像是透過木盆看向不知名處,眼神似乎還有茫然與一絲痛苦,反叫她疤痕交錯的半個臉看起來猙獰無比如同惡鬼,姬莊有點驚嚇,身後的祥雲更是緊眯起眼別過頭。

可下一刻,祥雲又把臉轉了回來,無他,因為這婦人未被毀壞的另半張臉實在是美貌之極。

仿若皎花照水,雖因為窮苦面板已經微皺暗黃粗糙,卻無擋五官的精緻,可想而知若精細嬌養會何等風華絕代。

只是可惜了啊。

祥雲嘖嘖讚歎了一番後偷以眼角觀察誠王。

姬莊也叫這美顏與相對極致的醜顏震住,好半晌才嘆一聲:“倒是可惜這極品顏色,竟叫人生生毀了去。”

“也是王爺心善,不僅予這婦人治了身上傷處,還好心給她一份粗使活計安生,王爺,為何不讓小人告之於她。”

姬莊一打扇,再看了那婦人一眼,哼笑一聲轉身便走。

“本王並非挾恩必圖報者,不過是新府缺人,瞧她能倒在本王車駕前倒也是個緣罷了。”

祥雲追上去,臉上堆著笑道:“能撞上殿下車駕,也是沾王爺之福氣,不過小人比她更有福氣,早早就能跟在王爺身側伺候了。”

“汝這嘴盡會說得好聽。”姬莊邊走邊問:“這婦人喚何名?汝把她放到哪處做事?”

總是宮裡出來的,警惕心還是有,祥雲立刻肅了嘴臉:“這婦人名喚醜奴,初入府,小人並不敢叫她與他人結識,放在後門處與伍婆子做守門人。”

姬莊讚許的看祥雲一眼:“讓侍衛們多盯著一些。”心裡又回味了一下婦人讓人驚豔無比的那半張明媚顏色,心頭拿著與瑤山,與弟弟作了比較,最後微有遺憾的想:可惜這婦人毀了臉又年紀大,生生浪費了那般美容顏了。

姬莊一行走了一陣,這婦人才像慢慢回過神來,眼神看向門口處,復又垂下落於水面。

裳是灰裳,水面倒映的是她自己,這醜奴慢慢低下頭去,直到鼻尖幾乎碰到水面才停下。

她與倒影的自己對視著,半晌,一滴兩滴淚水忽的掉進水裡濺起水花,把她的面容攪成了碎,隨後這婦人無聲的哭著又仰起頭來大笑起來,毀掉了半臉扭曲之極,一雙眼睛裡射出攝人的仇恨光彩,讓人心驚不已。

暗衛把這一切瞧在眼裡,無聲的記錄下來便傳回了兵馬司。

於淳謙此時卻並不在兵馬司,而在議事殿聽兩相下指示:關於普查京城居住與外來流動人口的工作。

兩相也知道武帝離京後京裡怕是有機可趁,帝王能打戰是好事,能把人家國家都吞併入大胤版圖更是好事,可麻煩的屁事也多,被滅國的苟延殘喘的人會不恨他?會不趁這機會潛伏下來,在路上或是在京裡給他來咬上這麼一口?咬不到他不要緊啊,他還兩崽在呢,也是報復打擊的好物件。

再說了,其他國家就不會趁這機會往胤京裡多派駐點探子暗哨?京裡的大臣世家都對武帝忠心耿耿,不趁機作妖攪水?

聽聞姬莊的車駕差點被碰瓷,兩相的心便也吊了起來,兩隻老狐狸也不擺架子,趕緊的便請了於淳謙來商議此事。

於淳謙並不推託,應下後蹙著眉,抬手投足間盡是清貴優雅的暢然:“兩位相爺放心,此事乃末將職責所在,必不負二位大人相托。”

說完難得的遲疑了一下:“兩位大人,若此次查出京中哪位……”

邑相挑眉,宋相笑道:“陛下曾言,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將法太子。於淳大司馬只管放手去查,小朝廷上吾二人自會擔當。”

宋相音落,邑相接句:“前日老夫曾在殿前路遇禁庭郎中令霍無工霍大人,想當年京城鉅變,全靠於淳大司馬與霍大人裡應外合、力挽狂瀾穩下京中局勢,陛下此次巡守,竟未帶上霍大人,老夫甚是有些吃驚。”

於淳謙便同樣微微一笑,“想不到霍大人竟留於京中,許久不見,末將倒是想與霍大人聚聚,兩位大人,不若一起?”

邑相與宋相點頭應下,三人相視一笑,眼中瞭然盡在不言之中。

等於淳謙回到兵馬司,暗室裡的密報已經壘得有些高了,他閉目養了會神,方睜開眼來辦公,而此時遠在鄭城的姬蘇被武帝扣住肩

頭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前的於淳廷對自己微微勾動嘴角後,抬手自發際處摸索著慢慢摳卷下一張薄薄的東西來。

隨著這薄物下扯,後頭姬蘇無比熟悉的輪廓與眉眼漸漸出現在他眼中。

“蘇,先生可曾與汝講解過皇家雙生秘事?”

就在姬蘇心神恍惚的時候,頭頂傳來武帝溫柔的聲音。

“誠如汝所見,朕與於淳廷,乃雙生子。”

武帝終於恢復面容,伸長手拍了拍姬蘇手背,抓住兒子手指把玩。“吾乃姬武,汝身側,乃姬霆,霆之名怕是汝並未聽過,因他乃宮中忌諱,故於二人共用武之身份出現世人面前。”

姬蘇雖然猜到了一部分,可沒想到真相來得這麼突然,就在自己想裝傻了,大佬卻突然自己上門來和自己揭老底了,想想都好可怕,他一點都不想知道啊。

兄弟二人早暗中商議好,自是姬蘇再退縮也不會容許半分,一前一後以挾勢錮住兒子,在豆大的燈火下,開始回憶起兩人非常不愉快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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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時期是男人愛美的黃金時代,官員頭頂金冠,那時開始流行小冠,路出黑油的鬢髮,塗白粉並修眉,眉用螺黛,與女子一樣,說話溫雅又輕柔,穿寬袖的大衫,路出胸膛,用金革帶束腰,謂之“沈腰”,堪比“柳腰”,以細腰寬胯為美,主創者是南朝沈約,他“以風流見稱,而肌腰清癯,時語沈郎腰瘦”。

士族貴胄弟子更好如此,“胡粉飾貌,搔頭弄姿”。穿女裝也不覺得過分,如何晏,如名士。蓋那時比較講究男女平等,南北朝流行女裝與唐朝流行女穿男裝都沒什麼值得驚訝之處,女人拿著高價買香粉來打扮自己男人也不足為異, “魏明帝著繡帽,披縹紈半袖。”“好衣刺文袴”,男人們穿著繡花的褲子,手臂上塗滿白粉,穿著襦裙,半臂衫,看《北齊校書圖》《高士圖》滿臉鬍子的名士,也好高腰襦裙,頭上梳著總角,腦海中翩翩一個梳著丫環頭,絡腮鬍子的漢鍾離,“尚總角,容貌豔麗,纖妍潔白“螓首膏,自然娥眉。

唐人簪花: 當時是很流行的。《開元天寶遺事》記載:李隆基春時遊宴,某大臣遵旨賦詩,其“飛埃結紅霧,遊蓋飄青雲”之句得到玄宗讚賞,遂以御花插其巾上,此事深為時人羨慕。

據《夢粱錄》記載,皇帝祝壽御筵畢, "賜宰臣、百官及衛士、殿侍伶人等花,各依品位簪花。後羅花亦賜百官。

戴花的喜好一直流行到宋,直到元朝間還偶有關於男子戴花的描述,到了明清就絕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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