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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雪,今天的我就是今後的你!!你等著吧!你留著他,那些本屬於你的東西日後就會一樣樣成為他的東西,到那時候……”女人尖利的笑聲彷彿從多年前的那個夜傳來,長指甲刮擦著鍋底般令人悚然,“你一定會後悔你今天阻止了你的母親……”

“你一定會後悔的!”

你一定會後悔的……

這個雙眼赤紅,瞳仁裡彷彿爬遍蛛絲的女人日趨瘋狂,罹患臆症,最後甚至對嶽鈞天出言不遜,當眾辱罵他是個刻薄寡恩之徒。

其結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嶽鈞天原本寵她,便是因為她恭順溫良,進退得當,令他能感受到那些在貴胄女人身上完全尋不到的無限溫軟。

現在溫柔帳成了醋罈缸,他又還有什麼留戀的?

謝夫人所受的寵愛一夜凋敝,眾人見她惹了嶽鈞天生厭,再無東山復起之日,便離散紛紛,連醫治他的藥修都不再盡心竭力。

這一切江夜雪看在眼裡,他與她畢竟是母子,母親瘋魔如此,當兒子的心裡又怎會好受。他去她的病榻前照料她,設法從府外進來其他的藥師醫治她,可是謝夫人一瞧見他便是尖聲打罵,又撕又咬,甚至差一點就用剪子刺進了江夜雪的喉嚨。

她誰都不認了,誰的話也不聽,又過了沒多久,謝夫人樑上自縊。

僕人們發現她的屍首時,她極盡了盛裝打扮,一頭烏髮上設法簪滿了她得到過的最昂貴的華彩珠翠,手臂上頸子上戴滿了金光燦燦的鐲子、項鍊,掛串、寶珠,身上還不合儀制地穿上了公侯夫人才能穿的五彩雉鳥袍,是她從慕容凰遺物裡偷來的。

她甚至還寫了遺書,滿紙荒唐,字句間恍然以為自己才是這一家的女主,擁有著極高尊位與權力……

這個女人的野心與幻夢,以一種極度悲慘又非常可笑的方式留在了這個世上。她的那紙遺書令岳鈞天對她僅有的同情也消失殆盡,她有一句話是說的沒錯的,嶽鈞天就是一個負心薄倖之徒。

他命人草促應付了她的喪葬,甚至沒有再去看她最後一眼。她身上的夫人華服被換成縞素,璀璨華盛的夢,成了冰冷寒磣的碑。

而由於謝夫人的亡書上幾近狂熱地寫著“我兒嶽府少主嶽夜雪”,甚至還寫了“我兒必取嶽鈞天之位而代之”,儘管知道是瘋話,嶽鈞天還是對江夜雪心中存下了疙瘩。他的態度影響著岳家其他人對江夜雪的態度,曾經那些似有似無的疏離,一夕之間,都成了**裸的嘲笑與鄙薄。

“瘋女人的兒子。”

“他們母子倆好大的野心啊,哈哈哈哈。”

江夜雪失了親人,心情本就不好,不願與人往來。加之他一貫氣度翩翩,飽讀聖賢之書,是個不願攪和到泥潭裡去的君子。

所以受了這些委屈,他也不去多說什麼,別人當他和謝夫人是一丘之貉,他也不做爭辯。

他能爭辯什麼呢?難道能把自己從前阻止過母親鴆殺弟弟的事情說出去嗎?她就算再狠再毒,從前也待他好過的,如今人都已經死了,他怎麼忍心再往她的棺材板上蓋一道汙名。

罷了。

那些苦楚,他都獨自吞嚥了下去。

只是謝夫人的詛咒就像一道白幡,一直幽怨不散地在他眼前飄蕩著——“那些本屬於你的東西遲早會成為他的東西……”

“你會後悔的……”

“今天的我,就是日後的你。你只是還不懂什麼叫王侯之家而已。”

多少次午夜夢迴時驚醒,滿頭大汗地醒來,他倉皇地朝外頭看去,慕容楚衣仍在燈下專注地除錯著木甲。

他就喘息著復又躺回床上,尚好,至少慕容楚衣還相信他,並不認為他貪圖權勢,暗恨嶽辰晴。至少他還能留在慕容楚衣的別院住著,醒來的時候,也還能看到他喜愛的人就在他的身邊。

因著這樣的緣由,江夜雪並沒有懷著什麼過多的怨恨。

甚至當嶽辰晴會說話後,咿咿呀呀流著口水笑著向他伸出手,喚他“哥哥,哥哥”的時候,他是打心底裡覺得這個柔軟的小生命很可愛,值得被保護,被照顧,不要經受與他一般的苦楚。

就這樣,嶽辰晴逐漸長大了。

很快就又到了可以去學宮修行的年紀,由於他是慕容凰的兒子,是王室血脈,嶽鈞天為了巴結君上,什麼最好的都給嶽辰晴,什麼機會都留給嶽辰晴,甚至將從前一些贈與江夜雪的法器又都拐彎抹角地收了回來。

“你弟弟從小就沒了孃親,他可憐得很,你做哥哥的,多讓著他一點。”

“你弟弟需要更多的照顧,你很懂事,不要和弟弟爭搶。”

“你從小讀了不少聖賢書,應當知道什麼是禮讓。”

府上某些恬不知恥狗仗人勢的小廝都陰陽怪氣地笑話他:“夜雪公子,懂得謙讓,方為君子呢。”

看不慣的宋師傅要出言訓斥,卻被江夜雪攔住了,江夜雪搖了搖頭:“算了,不用和他們一般見識。”

但是隨著身邊的東西一點點地搬空,心裡終究是也一點點地蛀開一個窟窿,那個窟窿越來越大,失望、恐懼、怨恨,都在裡頭盤桓著打轉。

直到有一天,嶽鈞天把他喚到跟前:“夜雪,你隨著楚衣修行了那麼久,該學的也都學會了,今後還是讓辰晴多跟著楚衣吧。”

江夜雪怔了一下:“什麼?”

“為父是說,小孩子啟蒙,更需要一個好一些的師父帶著他。你懂事,今天就把屋子收拾出來,讓你弟弟住去,他也喜歡粘著楚衣。你倆啊,不愧是兄弟,什麼都像。”

江夜雪逐漸地從震愕中反應過來了,但卻沒有動。

他的這個舉止讓嶽鈞天頗有些意外。因為嶽鈞天已經習慣了他什麼都說好,什麼都說無所謂,所以見他沒有立刻答應,反倒覺得奇怪:“你怎麼了?”

“父親。”江夜雪眯起眼睛,壓著怒火,“我難道還不夠懂事嗎?”

“……”

“你覺得我還剩下了什麼?你不如把我從這個家趕出去,這樣是不是更遂了你的心,辰晴會不會覺得可以玩的地方更敞亮?”

嶽鈞天從未被他這樣出言頂撞,不由地大為憤怒,拍案道:“你放肆!”

“不是我放肆,是你所做太過!在你眼裡我究竟算是什麼?!”

“嶽夜雪!!你怎敢如此胡說!!”

那一天,江夜雪與嶽鈞天大吵一架,江夜雪只是性子好,人端正,並不是窩囊,他真的發火了只會讓場面一發不可收拾。嶽鈞天被鬧得面上無光呼哧氣喘,最後指著江夜雪的鼻子罵道:“你就是個孽畜!你娘說你想取我而代之,我看你就有這個野心!你裝得太深!!你就是不盼著老子好!不盼著你弟弟好!!你和你娘根本就是一個模樣!!”

吵到最後,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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