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腳點竹幹,便往楚季的背後襲去,而他手中不何時多了一柄削了樹葉的枝幹,細長的枝幹拿在他手中似乎有了生命力一般,化柔為剛。
接近楚季之時,楚季利落的一個轉身避過枝幹,笑得肆意,“君免白,你的道行什麼時候退步至此?”
君免白忍俊不禁,“怕是道長進步太快,我快跟不上了。”
他不想在倉夷太過招搖,因此也只使出一半功力,但話卻不是說假,距離上次他們交手,楚季的劍法和內力似乎又更上一層樓了,他竟然也得細心接招才避免了敗陣。
竹葉翻滾於空中,眾人正看得目不轉睛,不知誰大喊一聲,“大師兄來了。”
也就一瞬間,楚季一個閃神,君免白的枝幹便迅速襲來,他用力扭身依舊沒能避過,枝幹直指他的手臂。
既是比劍講究點到為止,楚季自認技不如人,當即便將斬雲劍給收起,對著君免白冷哼一聲,“你贏了。”
他是真輸得心服口服,但兩人面對面時,楚季還是忍不住拿腳狠狠踢了君免白的膝蓋一下,見君免白吃疼的皺起眉,還不忘得意的對他抬了抬下巴。
抬眼便見到一身道服的如梓站在不遠處靜靜看著他,那神情太過沉靜,是楚季從未見過的,頓時一愣不再和君免白調笑了。
如梓眼前掠過方才一幕,兩個風姿卓越的男子於竹林之中成雙,默契而和諧,他忽想起楚季還未離開倉夷之時,在竹林和楚季對戰的,本是他。
有什麼東西驟然不同了,刺得如梓的心口微微發疼。
頃刻間楚季和君免白已經到他面前,楚季像往常一般喊他,“如梓,你怎麼過來了?”
如梓收回神,又掛上溫和笑意,話是怪責語氣卻是縱容的,“師父用三月悉心栽種的竹林又被你毀了。”
楚季聞言往後一看,竹林確實是滿地狼藉,咧嘴而笑,“那糟老頭明明就是個俗人,偏偏要學人種竹。”
君免白拿手按在楚季的肩上,目光悄然稍微掠過如梓臉上轉瞬即逝的暗淡,笑道,“道長一點兒也不尊師重道。”
楚季狠狠瞪他一眼,“要你多嘴。”
如梓不知為何忽感到有些疲憊,不願再待在此處,笑容都有些掛不住了,“我待會讓人過來打掃便是,師弟,我想起還有些事未處理,先行一步。”
楚季這才將目光從君免白臉上挪回來,並未發現如梓細微的異樣,豪爽的擺擺手,“你去吧,我還想再練會劍。”
說著拍開君免白按在他肩上的掌,“我們去後山,別待會糟老頭又唸叨我弄壞他的竹子。”
君免白應下來,對如梓微微一笑算是告別,便和楚季擦過如梓的肩離開竹林,如梓一直靜靜的望著楚季和君免白離他越來越遠,滿目翠綠忽然黯然失色。
一個弟子上前詢問,“大師兄,這竹林?”
“由著他吧。”如梓淡淡道,卻不知是對弟子講還是對自己言。
弟子丈二摸不著頭腦,只得疑惑的走開,這次楚季一回來,連大師兄都不對勁了。
楚季在君府被君免白大魚大肉被養刁了胃口,回到倉夷,望著所謂修心養性清淡口味的水煮青菜豆腐忽然有些下不去筷子,當即就拖著君免白抱了碗去曾蜀的屋子蹭吃蹭喝。
曾蜀出了名的饞嘴,楚季知曉他肯定偷偷吃獨食,果真到了他的屋子便聞見一股肉香,踢了門進去,把滿嘴油光的曾蜀抓了個正著。
楚季拿筷子敲著碗步步逼近,每敲一下就唸一句,“修心養性,清淡為主,修道之人不宜大肉......”
幾步就走到曾蜀面前,夾起他桌面上的一塊豬腳肉放到曾蜀面前,“師父,弟子想問問你老人家,這又是什麼?”
“放肆!”曾蜀吹鬍子瞪眼的,過於激烈的兩字反倒嗆得自己連連咳嗽。
楚季把肉塞進嘴裡,拉開椅子坐下來,對君免白招手,“站那裡幹嘛,過來吃啊。”
君免白看著這對毫無長幼之分的師徒,搖頭笑著,走過去對曾蜀作揖,“曾師父。”
曾蜀咳得更厲害了,楚季也險些噎住,質問君免白,“你又亂喊些什麼?”
喊如梓大師兄也就罷了,如今連師父這種稱呼都亂喊麼?
“君,君公子,”曾蜀捂著脖子終於把氣給順了,連忙站起來,“擔不得擔不得。”
君免白笑容不變,說得風輕雲淡,“我與道長情同手足,他喊你一聲師父,我自是要跟隨的。”
曾蜀看向楚季,“這?”
楚季百口莫辯,總不能把他和君免白的關係抖出來,將口中的肉吞嚥下去,勉強道,“他喊你一聲師父有什麼擔不起的。”
君免白眸子一亮,想楚季這回是真真正正把他當自己人了,笑容不由加深幾分。
自己的徒弟都這麼說了,曾蜀也不好反駁些什麼,連忙添了副碗筷讓君免白坐下,三人便藉著火爐取暖吃著桌面上的一葷一素。
楚季自然不會平白無故來蹭飯,飯過三巡,便放下碗筷,正色看曾蜀,問道,“我聽聞,師尊今早下山了?”
曾蜀鬍子一撇一撇的,“訊息倒還靈通,如梓告訴你的?”
楚季預設,清虛真人幾年待在倉夷,如今他一回來便下山,他很難不懷疑清虛這一趟與他無關。
“你想知道他為什麼下山?”曾蜀夾菜塞緊嘴裡。
楚季定定道,“是。”
曾蜀先是沉默,終於肯將手上的筷子放下來,看看楚季,又看看君免白,忽然轉了話題,“君公子腰間的玉佩通透潤澤,是塊好東西。”
楚季面色忍不住一邊,君免白依舊淺笑著,不置可否。
“貧道聽聞,妖界君家傳有寶玉,可避妖氣可令百妖,”曾蜀嘿嘿一笑,“不知貧道說的可對,君三公子?”
空氣有一瞬的靜默,楚季不知曾蜀是怎樣知曉君免白身份的,忽然便覺得眼前的老道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只聽得君免白清透音色,“曾師父說得不錯,在下便是妖界君白。”
楚季忍不住嘴角微抽,身份敗路還敢喊曾蜀師父,當真沉得住氣。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君免白沉著,但楚季卻未必便能如他冷靜,頃刻便問,“師父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是當日在鄔都時就發現,還是君免白到倉夷後才看出來的?
曾蜀捋了捋鬍子,掩蓋尷尬般輕咳嗽兩聲,“其實是你師尊離開前告訴我的。”
楚季一愣,頓時有些無語凝噎,原來是清虛告訴曾蜀的,他便道若是曾蜀一早就知道君免白的身份,怎麼還會任由他帶著君免白上山?
只是,他卻不料君免白腰上那塊白玉竟不止可以遮掩妖氣,楚季望了君免白一眼,君免白的手忽然伸過來握緊他放在腿上的手,對面還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