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送司徒錢啊?”
不知情的老邢像個惡婆婆似的挖苦他。
“他有錢就讓他送。”司徒頭也不抬。
老邢把談越叫到了面前,叮囑說:“跟你說說工作。上班時間少玩手機啊,司徒有什麼不方便的,你順手幫一下。走路時看著他別摔倒。”
談越一怔:“啊?”
什麼意思,難道還要幫司徒洗衣做飯嗎?我應聘的不是前臺而是保姆?
不對,老邢這態度彷彿在恐嚇入贅的窮小子,要盡心伺候大小姐起居。
談越正要說話,身後來了兩個陌生人。
他轉過去一瞧。來人是一對年輕男女,男的揹著巨大的登山包,手裡拎著兩個行李箱。女孩子個子不高,穿著一身白裙,五官小巧又清純。
“單人房……”
“單人房400,雙人房700。”談越立刻進入了工作狀態,搶在司徒前面語速飛快地念,“沒有優惠,房間自己挑,這裡填個表,鑰匙找我拿。這是我老闆司徒,有事找我,別找他。”
女孩說:“啊,一間雙人房。”
男孩看他一眼,笑得很靦腆:“不好意思,兩個單人房。”
“嘿,怎麼回事呢。”女孩哼了聲。
“想好了再下單。”談越翻出來登記表,又小小聲在司徒耳邊問:“你說他們是炮友啊還是情侶?”
“炮友。”老邢和司徒異口同聲。
“有意思。”談越評價道,“你們經常見到這種路水夫妻嗎?”
“旅行總是有豔遇的。”老邢說,“你這工作很簡單,就坐這兒看著就行。”
照顧司徒可不簡單啊,談越腹誹著。他毫無照顧盲人的經驗,萬一出了差錯不是鬧著玩的。
“我今天得去進貨,明天才回來。”
老邢宣佈了另一個訊息。
談越答:“買什麼?我要去幫忙嗎?”
“不用,你留下來看店。”
“行,”談越搬了張凳子,把司徒連人帶椅拖到一邊,“老闆可以換位置了。”
“我就坐這裡。”司徒很固執,又蹭蹭蹭挪回原位了。
“行吧。”
談越只好跟他挨著坐在櫃檯後,地方本來就小,擠了兩個人連撿個筆都難。他坐了會兒,乾脆站起來坐到櫃檯上了。
老邢前腳剛走,後腳司徒把魔方往桌上一拍,說:“今天店不開了。”
談越忙著檢查登記表,一聽這話又反對了:“為什麼?”
“祭祀節第二三天有篝火晚會。”
“你想去?”
“不是,旅客太多了我不想開店。”
“啊?你不賺錢了?”
“不賺了。”
這家客棧生意慘淡原來是這個原因。談越一時失語。
但是司徒開這家客棧不是為了掙錢,那是為了什麼?
剛剛住下的青年男女因此被找上門了。
“今天暫停營業,大門關著,沒空開。”談越說。
兩人面面相覷,“可我們待會兒要去騎單車玩。”
“那就一起去吧。”司徒突然說。
談越被他這個愉悅的“吧”嚇了一跳。
他看起來十分熱情,眉眼彎彎的,簡直像被另一個活潑的靈魂附體了。談越和司徒私下相處的時候,他根本不曾對他這樣。
今天的司徒好像換了一個人。
談越這樣想,從客棧院子裡騎出來一架老式單車。單車又重又高,載著司徒時零件輪子咔噠咔噠地響,好像隨時要散了。
除了他倆,青年男女夏升、易雲共乘一輛,而一起出門的趙趙形單影隻。
司徒坐在後座,手放在膝蓋上,談越怕路上顛簸把他甩下車,囑咐道:“你抱著我吧。”
司徒的左手抱住了他的腰,食指銀戒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會兒剛剛出太陽,天氣暖了一些,山風也暖洋洋的。老單車上有個鈴,談越很新奇,邊走邊按,一路叮叮叮,不出一會兒他已經忘了昨晚的事,跟司徒聊天都帶了平常沒有的輕鬆:“我想起來一首歌。我要你牽我的手在午後徜徉,我要你注視我注視你的目光……”
司徒嘲笑他:“難聽。”
談越惱羞成怒,在他手背上掐了一把,“靠,坐我的車摸我的腰還嫌我唱歌難聽!哇,你還真鬆手了,我錯了,老闆,快抱緊我。千萬別摔下去了。 ”
“你倆別打情罵俏了!”趙趙嫉妒的聲音從後邊傳過來,他把車子騎得飛快,咻地趕上了談越,“就我一個是一個人,可惡。”
“那你來載他啊。”
“我是直的。”
“我怎麼就不是了?”
“得了吧你!”
談越突然被蓋章基佬,有點莫名其妙。
司徒的肩膀抵著他後背,他忍笑的時候車子一直震。
“車子要散架了啊。”談越警告他。
前三天下過暴雨,山野的小路不是很好走,雨水還沒來得及蒸發乾淨,到處都是積水。路兩旁的灌木被雨打得歪倒了,把樹枝伸到路上,像一群很想絆倒行人腳踏車的熊孩子。
騎在前面的是易雲,後邊坐著同行的青年夏升,她穿一條藍底百花裙子,在風裡裙角飛揚。煞風景的是路過的水窪狠狠濺了她一腿泥點,易雲嗷嗷大叫地停了下來。夏升立刻下了車,神情緊張地蹲下來用紙巾擦乾淨她的腿。
趙趙高呼虐狗了,虐狗了。
幾個人乾脆停下來,在路邊休息。
談越百八十年沒騎腳踏車了,這會兒騎了半個鍾就有點腳疼。他蹲在路邊休息,司徒站單車旁,轉過去背對著夏升易雲,瞬間就變了臉——司徒的表情非常冷淡,大概早上那位掛著笑臉的司徒老闆已經被樹枝絆死了。
談越默默瞧著,又謹記自己照看老闆的任務:“你累了嗎?”
“沒事。”司徒眉頭一皺,“想起一件事……不是大事。”
他插著兜兒,逆著光,分外像個憂鬱冷酷的男模,可惜背後是輛破單車,不是什麼寶馬奧迪。談越拿著手機悄悄拍了張照片。
易雲夏升收拾齊整又上車了,談越問:“你倆打算去哪兒玩啊?”
“就到處轉轉。”易雲說。
“要去哪兒轉?孟拉山裡有景點嗎?”
“不知道啊。這不是要問你嗎?”
“我不是本地人。”
“我也不是。”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後沉默地將目光聚焦在一言不發的司徒身上——唯一的本地人是個盲人,這五個人裡沒有一個識路的。
“算了,”談越跨上單車,“隨便逛吧。”
五個人結隊晃悠,邊騎邊聊天,嘰嘰喳喳的。易雲運氣極其差,不是又被濺一腳泥就是被單車輪子攪了裙子,他們走走停停,忽然在山裡遇到了一個寺廟。
寺廟藏在一個大樹後邊,看起來非常破舊了。門扉前的字
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