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那冰冷修長的手指就按到了他的後頸上,尋找什麼似得摸索了一陣,然後迅速地用力摁了下去。
江小書瞬間慘叫起來:“啊——!!”
他不知道蕭逸雲按住了哪裡,但那一下簡直能把死人痛活!
他從昏迷中被生生痛醒,後背迅速滲出了層冷汗,然而猝不防及蕭逸雲的手指又探入他口中,墊在他牙關處,另一隻手飛快地在他身體別處重重點了幾下,那痛感頓時升級,從四肢百骸流轉過來,猶如千萬只螞蟻一同噬咬他的身體。
現在江小書連叫都叫不出來了,只重重喘息幾下,睜大眼生生捱了數十秒,很快再次痛昏過去。
三天後。
醒來時,江小書的第一個感覺,就是麻。
小臂,手指,腰腿,膝蓋以下,沒有一處不是麻木沉重的。
他費力睜開眼,白晃晃的陽光照進來——原來自己還是躺在這個採光良好的小茅草屋裡。
江小書微微動了動,想撐著手肘坐起來,卻感覺胸前悶得很,向下一瞅,看見一團白融融的小毛球正蜷在他胸口,被他起身的動作驚動,小肉墊還驚慌地連忙巴拉住江小書領口,嘶啞而嬌軟地叫了聲:“嗯嗚。”
江小書目光落到他脖子上繫著的那條紅繩上,忍不住嗤道:“你個小混蛋還知道回來啊?”
貓崽一邊低聲叫著,一邊又往他懷裡撒嬌地拱了拱。
江小書被鬧的直癢癢,忍不住笑嘻嘻又倒回床上,打起滾來。正嬉鬧間,他卻突然停下來,看著身側多出來的那床被塌,困惑不解地“咦”了一聲。
“怎麼多了套被褥?”他莫名其妙地說:“難道這幾天還有其他人在這裡過夜麼?”
貓崽扒住江小書衣領,趴在他胸前,睜著豆大的黑眼睛眨了眨,表情也很迷惑無辜。
[系統,你知道不?]江小書問,[我昏迷這段時間都有誰來過?]
[啊,你說什麼?]系統的聲音也是懶洋洋的,甚至還疑似打了個哈欠:[我也不知道啊,你昏過去之後,我就下班了。]
[……] 這麼可愛任性的系統我可真想掐死了啊。
[總、總不會是蕭逸雲吧?]
江小書看著懷裡小貓崽脖子上的紅繩,腦洞大開心有餘悸,臉色發青道:[他該不會到現在還沒考慮好到底殺不殺我,就乾脆留下來,好隨時想好隨時動手?]
系統說:[不會,他在雪地裡沒動手,就說明我的猜測是對的。]
[猜他不會親自動手殺我嗎?]江小書蹙眉,[但他有一瞬間明明就動了殺念,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放棄了。]
想起那一瞬間蕭逸雲的眼神,江小書至今心有餘悸。
蕭逸雲眼珠本就比常人更黑,平常看上去就像兩顆落入白水銀的黑珠子,但在那一刻,他的瞳仁黑得如同沒有盡頭的幽幽古井,照不進一絲光亮,顯得他整個人沒有半分人氣,只如同一個沒有喜怒的提線木偶!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江小書吞吐說:[我怎麼感覺長情是“活”的呢?那個時候,蕭逸雲明明想殺的是我,但長情卻劃傷了他……他這種人,不應當出現這種失誤的。]
系統被他的問題問得沉默半響,良久後才極其敷衍地回答:[是你看錯了吧,長情……一把刀而已,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是活的嘛。]
江小書深深蹙著眉,顯是還在思慮此事。假如不是自己看錯,“長情”也就遠遠不只是活物那麼簡單了,從它阻止蕭逸雲的行為來看,這玩意簡直還有自己的思想!
江小書深深吸了口氣,覺得這猜想太荒誕無稽了,連忙打住。
[反正不管怎麼樣,蕭逸雲到底是沒殺我,]江小書嘻嘻笑著,把貓崽抱進懷裡快樂地滾了個圈,慶幸道:[感謝天感謝地呀,讓咱們蕭門主滿手鮮血,還良心未泯。]
他吧唧親了貓崽一口:[不過這也說明我眼光很準的嘛,果然喜歡貓的都不會是壞人。]頓了頓,又補充道:[起碼不會那麼壞。]
大難不死,往後必有桃花。
成功完成計劃第一步,江小書得意的不行,一邊揉著他兒子的小肉墊兒,一邊準備計劃下怎麼實施第二步,套套近乎刷刷好感啥的,草屋的木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誒呀?”一個聲音從門外響起來,“你已經醒啦?”
一個神采飛揚的少年人推門進來,他身上穿著粗布麻衣,皮肉卻是細嫩的不得了,手裡還端著一盤饅頭。少年飛快幾步一躍躍道江小書身側的榻上,自顧自拿起一個饅頭就吃起來。
他一邊大嚼著饅頭,一邊對江小書晃晃手:“你好呀,小白臉。”
“……”
小、小白臉?
江小書從上到下審視了一遍眼前的人,確信這少年絕對比寧無意的殼子還要娘一百倍,立馬毫不客氣地唇舌反擊回去:“謝謝。能得到像你這樣,對娘有資深瞭解的前輩的讚賞,是在下的榮幸。”
顯是沒料到江小書如此嘴賤,少年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對他吐了吐舌頭。
“喏,醒了就吃點東西,”少年向江小書扔去一個饅頭,口氣極為不屑道:“既然身體底子薄,還上蕭門來幹嘛?反正現在也沒指望了。”
說完還“嘖嘖”了兩聲,語氣極為悲憫同情。
江小書一挑眉,寸步不讓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指望?說不定小爺根骨清奇,就適合修仙呢?”
“就你?”少年傾身湊到江小書面前,明明自己也是個唇紅齒白的小郎君,卻偏裝出副促狹的語氣:“雙修嗎?”
“……”哦次奧。
江小書額角一抽,隨即厚顏無恥地接下去,裝出副恍然大悟的神色:“哦!沒想到小兄弟你不僅娘,對雙修也有如此深刻的瞭解,莫不是和哪位門主試過了?……感覺如何?”
這下輪到少年省略號了。
兩場嘴賤的比試江小書都大獲全勝,他深感自豪,心情大好,抱著貓崽揉揉捏捏,饅頭自己吃一口,掰給他兒子吃一口。
“你、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少年氣惱道:“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修仙了,還這麼高興。”
這下江小書終於注意到剛才少年兩次提到的重點,微微蹙眉,狐疑道:“‘這輩子都不可能修仙’,是什麼意思?”
風水輪流轉,少年頓時春風得意起來:“就是表面意思咯,你周身十二經絡,四百零九個穴位全部堵死了,還想修仙?等下輩子吧。”
江小書的面色一剎時變灰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同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盆涼水,怔了半響才難以置通道:“你說什麼?”
“你不信?”少年一撇嘴,“那你可以去問七門主啊,還是他親自給你封的經脈呢。誰讓你自己到處瞎跑,被妖物襲擊埋在雪地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