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群黑衣人後退撤離,紀夜也意識到了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他手握著繩子瘋狂地往前方跑去,朝那抹紅色的影跑去,朝她跑去。
快點!再快點!他就快要夠到她了,可是……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眼前的畫面驟然變了,一道白光亮起,瞬間周圍火光漫天,熱浪滾滾,山崩崖裂,一身紅裙的若一被爆炸產生的強大氣流推起到半空然後墜落。
紀夜想繼續往前卻敵不過那劇烈的爆炸波。
You jump, I jump.
生死與共。
她墜入深淵。
可是他沒有機會陪她一同。
明明他被強光激的睜不開眼,明明他被震開了十米遠,紀夜卻覺得自己看見了她落崖前回眸看了他一眼。
她的眸子如古井的水面一般,毫無波瀾。
她平靜地迎接著死亡的墜落。
那抹紅色的身影快速墜落消失不見。
他世界也黑了一片。
一身血的紀夜不停地朝那個斷崖、那個她不見得地方爬起去,他跌倒,爬起,再跌倒……
紀夜一身傷,沒有焦距得眼瞳充滿著紅血絲,他喊啞了嗓,腦袋一陣眩暈,最終支撐不住閉上了眼。
可明明他都暈了,一切卻沒有就此結束。
他看見她在他眼前掉下去,一次次的掉入海里。
他夠不著,抓不住,也……救不了。
“啊——”滿身溼汗得男子從床上驚醒,他撐起身大口地喘著氣,背倚在床板上對著空氣慘笑著。
他又夢見了那日。
又夢見她了。
明明都過了三年,在他的夢裡,她的面容還是那麼清晰的。
這是第幾次了?
他已記不清。
她離開後,他再也沒有一夜的安穩了,關於她的過往變成一場場冗長又跌宕的夢境,夢境的結尾都是她穿著一身紅裙在他面前,從高崖掉落。
她在他還愛她的時候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能忘得掉嗎?
不能。
褪去少年外衣的男子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沉著漆黑的眼眸看著高樓下繁華的城市夜景,都說,城市的燈火是星光的倒影。
那他留的那盞燈能否找到屬於她的那顆星。
她變成星星了。
紀夜眼眸彎彎,他看著那片漆黑的蒼穹上點綴的幾顆星溫柔地笑了笑,只是那眼神裡溢位的悲涼讓人忽略不得。
紀夜又回到了床上,他吞了幾片安眠藥強制自己進入睡眠。
快睡吧。
你天亮後你就要見她了。
別讓自己看起來太糟糕。
今天是她的忌日。
紀夜又想起那日,從疼痛中醒來的他,迎接他甦醒的是她的葬禮,他閉上眼再睜開,重複多次後發現這不是一場夢。
都怪他。
事因他起。
她受的都是他帶來的無妄之災。
她離開後他的眼裡只剩下了黑白,那抹消逝的紅帶走了他世界所有的色彩。
可他卻整日穿著不同色彩的衣衫。
可笑嗎?
因為她喜歡啊。
她不喜歡他冷著臉,他便學會了隨時微笑。
她要他幫她看著她的公司,他便著手學習著。
那用來敲程式碼的鍵盤早被放在儲物室積著灰。
往事如潮水,不能重來。
總有些遺憾是彌補不來的。
0175 正文完
若一參加完自己的葬禮就乘上飛機離開了。
她放在腿上的小手被一隻大手溫柔地包住。
飛機往前方飛去,帶走她那一去不復返五年。
……
紀夜穿著一身淡藍色西裝抱著她最愛的黑玫瑰去見她。
這一天,天空又黑了一片,似乎每年的這一天,天空都不見晴。
是她那慘烈的紅帶走了今日的所有美好。
紀夜眼裡的整個世界是暗色調的,他低頭用手指撥弄著嬌嫩的玫瑰花瓣,那濃稠的黑如她一般。
黑玫瑰。
它的花語是,你是惡魔且為我所有。
紀夜知道了她的壞。
她的那部手機靜靜地躺在他的抽屜裡,那微信列表裡有面躺著一堆男人,各色各樣的男人。
她的葬禮是一個成熟英俊的中年男人為她辦的。
來哀悼她的全是那列表上和她有過曾經的男人。
問他震驚嗎?
問他嫉妒嗎?
問他生氣嗎?
可,他是她唯一的置頂。
就這一點,他根本對她生不出氣來。
其實她是黑是白都沒有那麼重要。
她一直都是她。
他愛上的那個女孩。
還有就是,他沒有資格。
原本該死的那個人是他,不是她。
是他對不起她。
三年了。
紀夜目光繾綣地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她的笑容還是那麼燦爛,時光把她永遠地留在了那日,他看著她那帶笑的眼眸,就這麼看著便感覺自己獲得了全世界。
也是每當這時,他世界的那些跑掉的色彩回來了。
成熟俊美的男子抱著黑玫瑰跪在女孩的墓碑前,他啟唇絮絮叨叨和她分享他的算得上是枯燥乏味的生活。
天下起雨來,男子垂下頭,他的眼下留著雨水劃過的痕跡。
……
“喂。哥。”紀夜在辦公室接起了電話。
“什麼時候回家一趟。”電話那邊的男子聲音滿是愉悅。
“怎麼了?”紀夜揉了揉眉梢,反應有些遲緩地說。
“你哥哥我要結婚了,回來見見你嫂子,大家吃一頓飯。”
結婚。嫂子。
提取到關鍵詞的紀夜有些恍惚,他語氣裡帶著淡淡的情緒:“哥,你婚禮的時候我會回來的。”
聽到弟弟的拒絕,那邊男子嘆了口氣,他聲音裡滿是對他的關心,“阿夜,你……”那件事之後他就沒走出來過。
“掛了。哥。”
紀夜不與他多說,直接掛了電話。
他這個弟弟越來越不愛說話。
當初那事也被他遮的嚴嚴實實,紀殷根本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快樂會讓他有負罪感。
紀夜看著眼前發亮的電腦螢幕出神。
沒幾日,紀夜收到哥哥寄來的婚帖,他沒有開啟,看了眼日期就把它放到一邊。
還有一個星期。
他要去參加他哥哥的婚禮。
那是他這輩子不可能擁有的東西。
永無止境的工作,她那家小小的家族公司在他的努力下成為了資本界一霸,他想,如果她看這些很開心的吧。
七天後,紀夜穿上淡紫色西裝,拿上婚帖,將新婚禮物和見面禮備好,啟程去參加紀殷的婚禮。
他拒絕了作為伴郎,只想做一名沉默的旁觀者。
婚禮在半山教堂裡舉行,看到恢弘的西式教堂,紀夜下車將車鑰匙交給車童,他拿著禮物和請柬往裡走。
一路上是都是漂亮的鮮花、氣球,紀夜臉上掛著溫潤的笑,心頭卻是一片涼,這個沒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