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裡被任何人和事打擾,但於唐違約總歸繞不過她的老闆,紀言二話沒說,將這件事情一力壓下,給了於唐喘口氣的時間。
於唐給母親換了個環境,b中心醫院的高階療養區,那裡安靜舒適,不被打擾,可一分一秒都是金錢。
於唐這些年賺了很多錢,娛樂網站上曾經放出過新一代小花吸金榜,於唐連續兩年都是榜首。
可現在,金錢買不來健康,買不來生命,買不來愛情,就只能夠讓母親有限的生命走得體面一些,也不算一無是處。
於唐徹底閒了下來,母女兩個這些天相處的日子,甚至比近幾年都多。
“於唐。“母親對於唐叫道。
於唐正看著窗外發呆,回過頭對上病床前的母親,“怎麼?“
“我看外面的花開得好,你摘兩支回來插瓶吧。“
b市的五月,春夏相交,奼紫嫣紅的季節,於唐覺得母親天天對著四壁白牆確實無趣,摘幾支花剛好點綴。
想也沒想,於唐就出門去了。
於唐走後。
母親拿過了手機,那裡面存了一個電話號碼。
她苦笑一聲,終究是沒有料到會有今天。
電話打通了,很久之後有人接聽。
對面的人沒有說話,於媽媽能夠聽到輕微的呼吸聲,對方似乎和自己一樣有些緊張,怕是錯把自己當作了別人吧。
“是梁小姐嗎?“
“我是,請問您?“
“我是於唐的媽媽。“
電話另一端,梁冰也怔住,每當有陌生電話打來的時候,梁冰都會有隱隱的期待,想著會不會是於唐打給自己,結果沒想到她沒有等來於唐,卻等來了她母親的電話。
“阿姨您好。“梁冰的聲音有些晦澀。
“於唐從來沒有跟你解釋過當年分手的理由吧。“
梁冰沒有吭聲。
於媽媽繼續道:“當年都是因為我,因為我的一個謊言逼得她不得不放棄你,我生病住院,找了老朋友告訴她我得了腦瘤,受不得刺激,所以她兩難之下做了選擇,不忍心傷害我,也不忍心拖累你。“
當年那麼想知道的真相,如今聽在梁冰的耳中已經有些麻木了。
“我以為時間長了她就會慢慢忘記梁小姐你了,她不回家,不見我,這些都沒什麼,我覺得我都可以等,只是沒想到,我曾經的那個謊言竟然成了真,我顱內長了腫瘤,手術成功率只有20%。而我的女兒不僅沒有忘記你,她的生活裡時時處處都是你的影子,夢裡喊的都是你的名字,可是她不敢去找你,更不敢見你,因為不論出於何種理由,當初是她選擇了放棄你。”
梁冰安靜無聲,於媽媽繼續道:“我認輸了,我掙不過時間,我為她安排了一生要走的路,為的不過是她能夠幸福順遂,作為一個母親,我實在不想看我的女兒最後一個人孤零零活在這個世上,垂垂老去的時候,身邊連個伴兒都沒有。梁小姐,我很抱歉打擾你,若是你對於唐還有一點點感情,我能請你再給她一次機會嗎?“
風聲那樣輕,透過窗戶吹動了窗簾的垂擺。
除了她們兩個人再沒有人知道這通電話的結果,沒有人知道梁冰給出了怎樣的答案。
於唐從外面摘回了很多花草,鬱鬱蔥蔥茂盛的樣子,讓整間病房看上去不再那麼沉悶。
於媽媽看著窗外發呆,天高雲淡,b市的五月竟然有這樣的好天氣。
於唐看自己母親望著外面出神,上前問道:“要出去走走嗎?“
於媽媽回過頭看著於唐,手在於唐的臉頰上輕輕摩挲,“不了,我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
於唐笑笑,“好,那改天陽光也這樣好的時候,我再陪媽媽出去。“
於媽媽終究是沒有等到下一個這樣的好天氣。
連番陰雨之後,於媽媽上了手術檯,效果不理想,很快就離開人世了。
於唐沒有將母親的死訊告訴任何人。
她的母親出身名門,性子孤傲,是家中的異類,不屑與親戚往來,先後嫁過兩個丈夫,第一個商業聯姻,說散就散了,好不容易遇到於唐的父親,有了幸福的歸宿,愛人又早早離世,只留她一個獨自撫養女兒,母親在世的時候就不愛和這些人來往,走都走了,於唐又怎麼會讓她們來到母親的墓前讓她心煩呢。
林姐和紀言,於唐也隻字未提,由於自己之前的違約,中影陷入了輿論危機,牆倒眾人推,許多人落井下石想要趁這個機會打壓最近勢頭正盛的於唐和中影,她們恨不得分幾個身子出來,又何必再給她們添麻煩呢。
就連齊嵐和寧萱那裡,於唐也沒有提一個字。
這一次,就讓她安安靜靜的送母親走吧。
於唐帶著母親的骨灰離開了b市。
母親是土生土長的b市人,但於唐的父親卻不是,他生在華國南方的小鎮,儒雅風趣的男人,只可惜久病拖累,最後早早離世,不過在離開前,他就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在小鎮的墓園為自己和妻子置辦了墓地,背靠青山蔥蘢,遠遠看去就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他希望他們能夠長眠在這樣的地方,遠離城市喧囂。
於唐還記得臨終前母親的囑託,雖然醫生說病人承受的痛苦難以想象,但母親卻始終平靜。
她對於唐說了抱歉,她很快就要去見她的父親了,讓於唐不要難過。
於唐處理完母親的後世,在小鎮逗留了三天。
這三天的時間,她走遍了這裡的大街小巷,她喜歡這個地方,她的爸爸媽媽都長眠在這裡,彷彿讓她有一種家的感覺。
再回到b市的時候,林姐過來接她。
於唐母親的事情是瞞不住所有人的,林姐大概知道她這段時間都在處理家事,除了簡單的安慰,其他話一時難以開口。
林姐看著於唐,這個自己一手帶起來的姑娘,忽然就有些心疼,“公司的事情改天再說,我先送你回家吧。“
家嗎?
於唐失神,梁冰走了,母親也走了,她在b市還有家嗎?
於唐茫然若失的眼神,讓林姐心裡一痛。
“林姐,你送我去水色吧,我想去那裡坐一坐。“
林姐打了方向盤,調轉方向,平日裡她會勸一勸,可現在她只想讓於唐做她想做的事情。
於唐用鑰匙開了水色的後門,坐在後院裡那架搖椅上。
這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寧萱也喜歡,不過寧萱搶不過她,畢竟這間酒吧的老闆曾經是於唐的自己人。
這後院裡曾充斥的歡聲和笑語如今彷彿電影片段一樣在於唐腦海中浮現。
於唐以為自己已經沒有眼淚了,可她還是哭了。
於唐想,是不是一步錯,步步錯,自此以後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夜色漸漸籠罩整個城市,燈光華彩,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