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做了一番鬥爭,他決定還是先將首飾送去給看起來更和善的三小姐於晚清。
於晚清此時正在自己的園子裡做女紅,相對於這個年齡的女子,她的女紅算得上出挑。
“什麼?奇蓮齋?辛苦你了,便擱下吧。”於晚清語畢,又繡了幾針,待到那家丁離開,方才放下手裡的繡繃,拿起那盒沉甸甸的東珠頭面。
於晚秋可就沒有於晚清的好心性了,此時的她正挑選著晚上參加賞月宴穿的衣裳。
“小姐,這件鵝黃的紗裙最是趁您的膚色。”婢女忙不迭對著自家小姐獻殷勤,口中時不時蹦出讚美之詞。
這一招對於晚秋向來是十分管用,也因此,於晚秋身邊得力的婢女都有個愛拍馬屁的習慣。
“若是再配上那套頭面,今晚小姐可真是眾星捧月了。”另一個婢女也不甘示弱。
“說起來,今兒個是奇蓮齋送首飾來的日子吧,青黛,你去門房那看看東西送來了沒有。”於晚秋擱下手裡的紗裙朝著一個婢女吩咐道。
被喚作青黛的婢女領命,動作麻利得往外去,只是不多時候便見她氣喘吁吁得跑了回來。
“小姐,早些時候有人來送了個妝盒給門房,結果讓三小姐給扣下了。”
自從於晚棠離開候府,於晚清便成了她最大的敵人,乍聞自己的頭面被那小賤人扣下,於晚秋只覺得一股火蹭蹭躥上心頭。
“哼,敢扣下我的東西?她也配!”一邊說著,於晚秋已經起身往於晚清的園子去了。
適逢榆陽侯今日休沐在家,孫姨娘這廂正殷勤著,卻聽得丫鬟來報,說是二小姐與三小姐在園中撕打了起來。
孫姨娘聽得心裡發慌,要知道那於晚秋可向來是個彪悍的,撒起潑來跟她娘不相上下。
兩人跟隨來報的丫鬟前去調停,就見於家兩姐妹已經從屋內打到了院外。於晚秋雖平日裡囂張潑辣,如今卻也沒得多少便宜,就見兩人頭上的珠釵首飾掉落一地,衣裳前襟也歪歪扭扭,剛剛梳好的髮式更是被撕扯得凌亂不堪。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還不給我住手!”就聽榆陽侯怒喝一聲,兩人方才齊齊收手。
“都給我跪下。”
“老爺,您先消消氣。”見榆陽侯這是動了怒,孫姨娘立馬朝著身後的兩個婆子使了眼色,兩人會意,不過多時便取來了藤椅。
“三小姐,雖然我只是個姨娘,但好歹你也是我親手教養出來的,今日不管這園子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不該與二小姐爭執,惹二小姐不快!”孫姨娘扶著侯爺坐上藤椅,便轉身教訓起自己的女兒來。
這招以退為進加上她滿臉的怒其不爭,縱使榆陽侯有心責怪,此刻也不好再發怒。
於晚清也很快進入角色,就見她小小的人兒直挺挺得跪在地上,目光坦然,全然不為孫姨娘的話所動,那樣子即便是一聲不吭也好似無聲得反抗。
榆陽侯見狀,自然而然得將目光放到了二女兒於晚秋身上。與於晚清的堅毅不屈相比,於晚秋絕對是道行不夠,不甘怨妒毫不掩飾得掛在臉上,縱使跪在地上也讓人覺得沒有一絲悔改之意,反倒與那市井的潑婦一般無二。
“晚清,你且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若是受了委屈,自然有父親替你做主。”這番話一出口,榆陽侯已經表明了立場。
孫姨娘暗中扯了扯唇角,衝著自己女兒微不可查得搖了搖頭。
於晚清見狀,當即嚥下了即將出口的話。就看一旁的於晚秋已然憤憤開口,“爹,您偏心!今日明明是她不對,是她的錯,您要替女兒做主啊!”
榆陽侯聞言皺了皺眉,“那你且說說是怎麼回事?”
“爹,是她私自扣下女兒在奇蓮齋訂下的頭面,女兒知道了,自然要前來討要。”
“清兒,此話可當真?”
“回爹爹的話,早些時候門房送來了一盒首飾,卻也沒說是送給誰的。女兒想著,平日裡母親從來對我姐妹二人十分公允,二姐有的必然也有女兒一份。況且這東西都已經送上門了,女兒想當然得以為二姐姐那裡定然已經送去了的。誰成想,女兒這邊剛剛試戴了一下,姐姐就帶人闖了進來,不由分說開始撕扯女兒。”說到這裡,於晚清已是紅了眼眶,卻依舊做出一副倔強得不肯落淚的模樣,“是,女兒是庶出,從來沒有想過與姐姐爭搶什麼。可是女兒也是父親的骨肉,候府的血脈,姐姐怎能如此欺侮?”
這邊於晚清鏗鏘不屈得為自己辯駁,那邊孫姨娘已然淚流滿面。
“你們…你們…好啊,你們搶我東西在先,反倒是我的不對了?”於晚秋氣了個倒仰,手指不住點向於晚清和孫姨娘。
“夠了!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有沒有一點候府嫡女的尊榮?”榆陽侯見二女兒依然執迷不悟,大吵大嚷,不由得一巴掌拍在了藤椅的扶手上,“來人!將二小姐送去祠堂反省。”
“我看誰敢動我女兒!”蔣氏厲聲喊著,一路小跑到於晚秋身前,將她護住。
“怎麼?老爺是想把秋兒關起來?試問秋兒究竟犯了什麼錯?”
“爹偏心!”
有了蔣氏的幫腔,於晚秋底氣足了起來,將於晚清如何搶了自己頭面的事又說了一遍。
聞言,蔣氏一陣冷笑,“老爺,事情這麼清楚,您還要偏袒三丫頭麼?”
“你…好好好,就算清兒拿了秋兒的一套首飾,那清兒畢竟是妹妹,哪有姐姐帶人打上妹妹園子的道理?”
“即便是兩人都有錯也不該只罰秋兒!”蔣氏的聲音瞬間高了八度。
榆陽侯儘管偏心,表面上卻不能做得太過明顯,畢竟蔣氏不是雲氏,若真的鬧將起來,自己也未必能得什麼好。
最是精明孫姨娘,不動聲色得跪了下來,“清兒是有錯,最錯的莫過託生在我這個姨娘的肚子裡。”
榆陽侯最是看不得孫姨娘因身份的事受委屈,見狀連忙上前將她扶起,“好好的,你這是做什麼?”
看著兩人濃情蜜意,蔣氏恨得一口銀牙差點咬碎,“老爺這是要寵妾滅妻啊!”
這四個字方一出口,榆陽侯頓時黑了臉。
孫姨娘見狀不妙,她可當不起這四個字,於是也硬氣了起來。
“姐姐何故這般誣陷老爺和妾身。敢問姐姐一句,今兒個這套頭面是否走了府裡公中的賬?”
蔣氏聞言,微微一滯,“自然是走了我的私賬。”
孫姨娘伴隨蔣氏多年,又怎會聽不出蔣氏話裡的心虛,“姐姐說的私賬究竟是姐姐自己的還是雲姐姐留下的?老爺,這件事要想查清楚,只需問問賬房的管事便一清二楚了。只是不管出自公中也好,出自雲姐姐留下的嫁妝也罷,理應有我們三小姐一份,我們三小姐如今只是拿了自己應得的,又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