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亦沉甸甸的話讓沈浩的心也沉重起來。看著他稚氣未脫的側臉，沈浩覺得他成熟了，也許他並不像自己所認為的那麼可惡。

有些人的成長是需要代價的，但展亦成長的代價太沉重了。

＂那天是我說得太過了，抱歉。＂

他向展亦道歉。

＂你說得沒錯，該道歉的是我，那天打了你，真的很抱歉。＂

展亦突然向著他深深一躬，把沈浩嚇了一跳。

＂你別這樣，我想你哥看到你現在這樣子，一定會欣慰的。＂

沈浩一句話讓展亦眼眶又紅了。

＂沈浩，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哥他喜歡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是他的同學，還在唸書，很斯文很乖巧的一個女生。＂

他在展羽飛的記憶中看到過那個女孩子，不美，但挺有氣質的。

〃那我哥他有沒有……＂

展亦看著他，欲言又此。

＂有沒有什麼？＂

＂沒什麼，我也該回去了。再見。＂

展亦在地鐵入口向他道別，轉身拖著沉重的背影融入人群中。

他明明還有話要問自己的，為什麼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13

沈浩和展亦確實是有某種斬不斷理還亂的孽緣，本來以為他們應該不會見面了，但想不到沒多久又見面了。

那天因為放學放得晚了點，他和衛澤他們抄近路去跆拳道館，走進一條小巷時，看到一個穿二十一中校服的矮個子男生正一臉焦急的看著小巷裡面，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看到他們，眼睛一亮，向他們奔過來，邊跑邊叫救命，沈浩他們往小巷深處一看，幾個一看就知道是小混混的人正圍著一個穿校服的人來揍，穆宴最有正義感，馬上大喊一聲：＂巡警叔叔，那邊有人搶劫！＂

這裡附近多學校，曾經發生過有無業青年在偏僻處搶劫學生事件，所以各間學校都有提醒學生不要單獨走僻靜的街巷，而且上學放學時間也有巡警在附近巡邏，所以穆宴這麼一嚷，幾個小混混有如驚弓之鳥，馬上聞風而逃，留下抱著頭蹲在地上的受害者。

矮個子男生馬上跑過去扶起那個人，沈浩他們也走過去，被揍得一臉血的男生低聲向他們道謝。

沈浩看清了他的模樣，不由得有些驚訝。

＂展亦？＂幾天不見，他的那頭金毛變回了黑髮，剛才還真沒看清楚是他。

展亦也看到了他，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又黯淡下來，黝黑的臉上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微微別開了臉。

他不想被沈浩看到他現在這副模樣。

穆宴好奇的看著沈浩。

這個穿著二十一中校服的男生認識沈浩？

＂你們倆先走吧，如果一會……＂

＂你到點還沒來，就幫你請假是吧？＂

穆宴搶著說完，然後打量了展亦和矮少年幾眼，和衛澤先行離開。

＂你……那邊有間藥房，過去包紮一下吧。＂

本來想問他們為什麼會被人揍的，但是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尤其是額上那個血流不止的傷口，他覺得還是先包紮一下比較好。

＂不用了，小白，我們走。＂

展亦拉著那名個子稍矮的少年就要走。

＂你想這副模樣回去嚇死你奶奶嗎？＂

＂奶奶看不見。＂

＂別人也看不嗎？不會告訴你奶奶嗎？＂

沈浩來氣了，虧他一片好心全被當驢肝肺了！

＂跟我來。＂

他拉著展亦往回走，展亦本想想掙扎的，但沈浩捉著他的手臂不放。

＂你那天揍我時不是很猛嗎？今天怎麼那麼乖，被揍也不還手？＂

路上沈浩挖苦他。

＂還手了他們下次還會再來，讓他們打夠了，覺得沒趣就不會再來了。＂

看來剛才那幾個不是攔路黨，而是他的對頭，難怪下手那麼狠。

＂展亦，這是我身上的錢，你先拿著。＂

那個身材矮小的少年有些靦腆的掏出幾張零鈔。

展亦臉上微現窘迫，看得出他剛才不願意去包紮的原因是囊中羞澀。

＂我有帶，算借你的，以後要還我。＂

在急扎的過程中，展亦和那個叫小白的少年頻頻看著牆上的掛鐘，似乎在趕時間。

＂你們趕著要去哪？＂沈浩留意到他們頻頻看時間。

展亦不作聲，那個少年想說，但被他捅了捅手臂，不作聲了。

＂既然不趕時間，那不如一塊去旁邊的餐廳吃晚飯怎麼樣？新出的自助餐挺不錯的。我請你們。＂

沈浩笑眯眯的說。

＂自助餐？＂小白眼睛亮了。＂可是我們要去打工。＂說完他就捂著嘴巴。

展亦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打工？你們滿16歲了嗎？誰敢請你們？＂

沈浩看著眼前兩個少年，展亦別過臉不看他，小白一臉為難。

＂不說的話我就跟著你們，然後舉報老闆非法僱傭童工。＂

沈浩看著展亦，還說回學校讀書，原來跑去打工，他哥積攢下的錢省著點用總能支撐個兩三年，等他成年了要做兼職或是半工半讀都可以，現在他這年紀，能找到什麼正規的工作，肯定是打黑工。

從小衣食無憂的沈浩有種何不食肉糜的天真。

＂不要，王叔叔同情我們才讓我們在他的飯店幫忙的，你不能害他！＂

矮個少年小白人如其名，被沈浩一嚇，就什麼都說出來了。

展亦下午放學後到他家附近的一家飯店幫忙，從六點到晚上十點，週末早上七點到晚上十點，就是打打雜什麼的，不算太累，工資當然也不會高，總之也算是有份餬口的工作。

沈浩也沒什麼可說的。

能自食其力總是好的。

＂但你的學習呢？＂

＂努力一點總是能趕上的。＂

展亦臉上的憂慮一閃而過，他不想在沈浩面前露出自己軟弱的一面。

趕上？

說得也對，他當不良少年那段時間肯定拉下不少功課，落下容易，想追上來？談何容易。

＂這樣吧，別的方面我幫不了你，但我成績還過得去，你學習上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不收你家教費。這是我的企鵝號。＂

沈浩撕下一張紙留下企鵝號遞給展亦。

展亦沒有接。

＂我可不是為了你，是為了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