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想問,殷寒亭試圖找回自己方才遺失的那幾分清明道:“崇琰,你還想再狡辯麼。”
“我……我……”崇琰吐出幾個字,眼神便落在了殷寒亭的手指上,那裡四指並列,比刀鋒還要尖利,這是殷寒亭第一次在他跟前釋放出殺意,甚至剋制不住獸性地生長出了尖銳的指甲,他倏地覺得不妙,事情或許根本沒有那麼簡單!
殷寒亭為什麼會知道他不是那隻小狐狸?絕對不可能是因為他在殷寒亭一進門時說錯的話。
他怕是被那隻小狐狸算計了!
崇琰這才迫不得已承認道:“寒亭……我只是想著……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蒼白的髮絲攬至身前道:“這是小草走的時候幫我弄的,我沒有逼他!他是自願走的,還有我的臉也是……”
殷寒亭沒有吭聲。
“他真的是自願的。”崇琰走上前,想要去牽殷寒亭的手,“你信我,我沒有逼他,他自由了,我們也可以在一起,不是很好嗎?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只有你才是真心對我。”
他的眼中漫起了一片水光。
殷寒亭默然地看了他半晌,躲開他的手,忽地覺得想要發笑,他也當真笑了一下,只是笑意並未有一分到達眼底,他淡淡道:“我只問你幾個問題,你回答就是。”
崇琰乖巧地點頭,可是很快,他就發現他的全身已經置於可怕的威壓之下,僵直住,動不了了!冷汗迅速從後背爬了起來。
殷寒亭想了想,先問道:“你也會幻形?”
崇琰嘴唇微張,該回答會還是不會?他只猶豫了一瞬就咬牙道:“不會。”
“你的本體是什麼?”
又是一個讓他回答不了的問題,但若說上一個問題還只停留在他和那隻小狐狸互換身份的層面上,那麼現在這個已經完全跳脫了出來。殷寒亭是不是……是不是也懷疑了他畫中人的身份,所以才……
“是什麼?”殷寒亭又問了一遍。
或許他正一步一步走向不可回頭的深淵,崇琰額角冷汗滴落,卻還是在被龍壓威嚇的情況下回答道:“人仙。”
“那為什麼天宮的名冊上查閱不到任何關於你人身成仙的記載?”
“什麼……”崇琰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悶棍,身形一晃,為什麼……為什麼……天宮記錄的花名冊根本不可能出錯,唯一的原因就只有他說了謊,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人仙!
“寒亭,你是不是把我名字看漏了。”
“白澤看的。”
“……”
誰都有可能看漏,只有白澤——心思純細,明練通達。
崇琰的腦海簡直快要一片空白,殷寒亭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麼,可是怎麼可能呢?退一步說,就算真的知道他能夠改變容貌,知道他的確不是人仙,但這些都不應該妨礙他在殷寒亭心中的地位才對。然而,殷寒亭此刻態度的轉變卻像是在說明他已經對畫中人的身份起了疑。
為何早不起疑晚不起疑,偏偏是在這個時候?
還有,是誰能夠讓殷寒亭對他的身份產生疑慮?
白澤不過證明他在說謊罷了,除非……
“最後一個問題。”殷寒亭看著在他面前臉色蒼白如紙的崇琰,嘴唇微啟,“你根本就不是我畫在屏風裡的那個人,對麼。”
崇琰身體一晃,幾乎搖搖欲墜。
殷寒亭從他的反應得到了問題的答案,所有問題的答案。
“對,沒錯。”
時間像是過了許久,崇琰滿臉是汗,到了這個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他反倒心中輕鬆了不少,直直地與殷寒亭對視道:“我騙了你,我的確能夠改變容貌,我也不是人仙,所以,你要殺了我嗎?”
“你怎麼不問我為何會知道?”
崇琰默不作聲。
殷寒亭大概都已經有些麻木了,知道被騙時的憤怒與此時難以言述的痛恨通通鬱結在心口,他忽然覺得殺了崇琰這個提議或許並不划算,“在殺了你之前,我們去一趟天宮。”
☆、 第34章 小狐狸報復
“不!”崇琰身體頓時猛地一顫,比起先前的刀槍不入,此時的他就像是被殷寒亭捏住了命門,只那麼一摁就能痛得他滿身溼汗,恐懼這時才真正籠罩而下。
他才清晰地體會到,在失去了所有的依仗之後,他已經沒有了在殷寒亭面前撒野的餘地。曾經那些對他的諸多縱容,也全都不再屬於他,所以撕破臉面的時候,他就像是一個穿得光鮮亮麗的乞丐,羞恥和屈辱在被揭穿的一刻驟然發作!
然後,殷寒亭還要他當著他用情至深的那個男人的面,再一次細數他的不堪,這是在他的心口上插刀!
相比起來,一死只是一瞬之間,他或許早在假扮殷寒亭的畫中人時就已經有了這個覺悟。
“我不去!”
“由不得你。”
“為什麼?!我可以現在就可以去死!你想怎麼弄死我?剝皮?還是撕掉我這張臉?”
“……那樣,豈不是太便宜你。”殷寒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嘴角竟然殘忍地挑了起來,崇琰他想要別人的臉就可以去搶,大不了就撕下,橫豎付出一條命,天底下哪有這麼如願以償的好事?後果全讓別人承擔。
他想起了努力地想要告訴他真相的小草,受了傷,現在卻還不知道在哪裡。
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在十萬大山中一遍又一遍尋找的自己,孤獨無望,是曾經在潭水邊等待的焦急永遠不可比擬。
崇琰,這樣頂著別人的面容晚上真的能夠安寢麼?殷寒亭很想問一問,奪走本該屬於小草的一切……如果小草還能回到他的身邊,他又該怎樣彌補已經造成的傷害?
“龍君。”崇琰的淚水從眼眶中滾落,他知道殷寒亭不可能輕易放過他,是個人都無法原諒欺騙,更何況還是尊貴無比的龍君,可他還是扔下所有的尊嚴乞求道:“最後一次,成全我吧,我真的不想去見天帝。”比死更可怕的,就是再見到那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了——不過為了一息的安寢,就要將他送去給一頭嗜血殘暴的兇獸玩弄,好像他只是一個廉價的貨物,可以隨意拋棄。
殷寒亭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強行上前準備把他拽走時,崇琰忽然後退了幾步,“要怎樣你才願意放過我?!”他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去抓梳妝鏡前的木梳,木梳的邊角光滑,他便將其掰斷,將有梳齒裂痕的一側對上自己的咽喉,“這樣?”
尖銳的稜角刺在白皙的面板上,殷寒亭的眼神也轉瞬由冷漠變得陰厲,他的決定從來都容不得他人置喙,更別說是這樣赤裸裸地威脅,“我可以帶著你的屍體過去。”
崇琰臉色慘白。
“你不是人仙,身上沒有妖氣,就算把自己戳得滿是血洞只怕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