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燁驀地衝了過去,快得只留下一道極淡的黑氣,蒼白的手指掐上了她柔軟的腰肢。
“啊!”
白秋猝不及防,驚呼一聲,緊接著整個人落進了水裡,無數的水湧入了耳鼻之中,她還在掙扎,便被他用力掐入懷裡,狠狠懟到了身後冰涼的玉璧之上。
鼻腔從水中脫離,呼吸又一下子順暢起來,白秋猛咳了一下,整個人後退不了,也絲毫無法掙扎。
她被他困在水池和他之間。
他幾乎是將她捆在臂彎裡,她的脖子被他的肩抵著,臉頰貼在他的頸邊,這是一個鴛鴦交頸的姿勢,卻含著一股奇異的懲處意味,讓她感到有些窒息難受,忍不住想要掙扎。
“你……”她伸手拍他,“你幹嘛……”
才說完,視線下滑,看到他右手上的那把可怕的兇劍,被嚇得一下子噤了聲。
這……
他拿著這把劍幹什麼?!
他剛才不是在跟她躲躲藏藏麼?
白秋一下子怔住了,又感覺抱著她的人用力地蹭了一下她的頸子,然後順著一點一點地往下,鼻尖貼著她的臉頰,薄唇劃過她的鎖骨……
與其說是曖昧,這動作卻更像是……
……他在聞她。
像是貓聞著主人身上的氣味,有沒有沾染其他貓的味道,像是小狗在分辨敵友,他用力鉗制著她,眼角泛著一絲猩紅之色,彷彿下一刻就要掐死她一樣。
白秋不知道他突然怎麼了。
她抬眼,環顧四周,仔細想了一下。
方才她沒看到青燁,她的餘光能看到自己側面,可見他是從她背後過來的,可她正後方只有一扇屏風,她篤定自己之前是從那扇屏風那過來的。
那麼故意不出現之人,難道不是他?!
白秋驀地驚起了一身冷汗。
她誤打誤撞抓的那隻手,是別人?
可那人身上的氣息,分明是個魔修啊……誰這麼大膽?膽敢揹著青燁溜進來調戲她?
白秋頓時毛骨悚然,看著還在一寸寸往下的青燁,忽然伸手,撫向他的發頂。
他微微一僵,動作停住,白秋的手臂又往下,繞住他的脖子,將下巴擱在他的頭頂上。
他現在有些生氣。
他大概是料到了什麼。
這麼大的火氣。
白秋餘光覷著那把兇光畢現的劍,深吸一口氣,佯裝什麼都不知道,歡歡喜喜道:“青燁這麼著急,那為什麼不早點來,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我坐在這裡,都快著涼啦。”
他微微一僵,卻沒有抬頭。
白秋溫暖的手指穿過他溼潤的發,掌心涼得如掬了一斛露水,又輕輕地說:“白禾方才陪著我,讓我再等等,但是你一直沒有出現,我就打算回去了。”
“因為你不在,我做什麼的興致都沒有。”
“本來今夜,也是想要給你一個驚喜。”
白秋認真地說著這些,感覺腰間的力道逐漸變弱,他抬起頭來,從上往下看,他眼底未消的血氣勾勒著眼尾,像是上了桃花妝,蒼白中透著清灩妖媚的美。
……如果忽略他這兇巴巴的眼神。
他一字一句,陰惻惻道:“有人碰你麼?”
白秋搖頭,怕他生氣,但搖了一半,又不忍心騙他,只好似是而非地說:“不論碰與不碰,對我而言,我都只是你的。而且就算有一天,我被人碰了,只要青燁不因此而嫌棄我,我也仍舊只是青燁的,我們……只需殺了那個碰過我的人。”
她笑眯眯道:“是不是?”
是不是?
青燁瞳孔一縮。
她帶笑的容顏一下子闖進了他的視線,勾起了某種奇怪的記憶。
血月臨空,見到她的剎那,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時時在腦子裡翻湧著,此刻突然破土而出——
“別人碰我,我不喜歡,但是你,我不討厭。”
女子坐在水池邊,微微弓著腰,攏著身上零碎的衣物,對他說。
她問:“既然是你下藥,我不討厭,也可以與你試試,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說出這話時,神色沒有波動,只是睫毛微微顫了顫。
一滴凝結在睫毛上,倏然滾落的水珠,像是滾落的熱淚。
藥?
什麼藥?
青燁想起來了。
玄靈派的天羅地網可以殺死一隻化神期的魔,他身為玄靈派聖物,即使從廣虛境裡救出魔修,也無長老會主動為難他,他在流言蜚語下閉關療傷,得知她隻身上玄靈派的訊息之時,已經過去了整整三日。
於是他用剩下的時間翻遍了懸崖底部的森森白骨,摸過無數汙穢的亡者肉身,將一襲白衣染得猩紅,企圖找到熟悉的氣息。
那時對他而言,這份氣息是他唯一的眷戀。
可是什麼都沒有。
天地之間,她的存在被抹消得乾乾淨淨,這裡的人各個都要她的命,除了魂飛魄散,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性。
在他即將要放棄的時候,他卻從江懷瑜的衣袖上,察覺到了一絲旁人無法感覺到的魔氣。
天地衍生的靈物,得天道眷顧,他的心太剔透了,任何連法寶都難以察覺的蛛絲馬跡,卻能被他尋到。
扎著高高馬尾的白衣少年選擇動手,趁著江懷瑜下山辦事,就這麼拿著一把劍,孤身闖進了江懷瑜的住所。
他便看到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她被下藥了,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手腳被繩索捆著,身子無意識地扭動。
她昏昏沉沉地掙扎著,原本完好的衣裳被蹭得有些亂了。
——便帶了稍許豔色。
青燁這輩子就沒見過這樣的畫面。
他覺得她是被傷害了,但是她沒有傷口,也沒有被脫掉衣裳,他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被傷害了,懵懂的青藤什麼都說不上來,但是他很生氣,因為她被下了藥,絕非自願。
江懷瑜憑什麼讓她做不願意的事?
青燁把她帶走,藏回了自己的洞府,笨拙地用自己的法術為她療傷,誤打誤撞地用靈氣侵入她的身體,以毒攻毒,逼出了她體內的迷藥。
她吐出一口血來,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他。
“是你……”她拔高聲音,質問道:“你給我下媚藥?”
她的質問把他問懵了。
少年坐在地上,無辜地望著她,心卻涼了大半截。
他知道什麼是媚藥,那是能讓女子忍不住交.合求.歡的藥。
他大概明白了,江懷瑜身為正道大弟子,表面上端得是光明磊落,清心寡慾,可他對她有慾念,為此揹著師尊和師弟們,悄悄藏著這個女魔修,對她做齷齪之事。
他想解釋,但她轉而又冷笑道:“我是來救你的,我以為你有了危險。”
少年微垂雙睫,低聲道:“我在閉關。”
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