覓。直到，它來到孫大興的家。

孫大興家，永遠都有著食物。水果、零食不斷。最主要的是，孫大興默認了它的存在。

說到這裡，它憤憤不平，“男人真是太薄情了，負心寡義！明明他都說了，家裡的食物儘管我吃，不夠他再買。他讓我放心大膽的出來，都怪我太單純，我信了他。我出來了，他卻一臉害怕，哭著求我別傷害他。嘁，我傷害他幹嘛，我還指望他給我買吃的呢。”

頂著一張老頭子的臉，用著稚嫩的童聲，控訴著一個男人太負心。畫面有點美。

與鬼打過許多交道，經驗豐富的鄭鐸問：“你沒出來時，是用什麼樣的聲音和孫大興說話的？”

“這樣的。”鬼回憶了一番，用又嬌美又纏綿的女聲回答了鄭鐸。

鄭鐸：“……”

估計孫大興聽了鬼的聲音，以為它是個年輕的女鬼，想和它來一段人鬼情未了。誰知，卻是個身子埋了半截土的老頭子。

落差太大。

鄭鐸勸鬼回陰間，鬼與人陰陽兩隔，不適合生活在一起。那鬼捨不得，它說：“我喜歡吃糖醋排骨、紅燒肉、麻辣小龍蝦、燉豬蹄、烤雞翅膀……可是，陰間都沒有。”

鄭鐸柔聲勸：“你吃完這些東西，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這些食物，是給人吃的。鬼已經死了，它們的腸胃適應不了人間食物的溫度。

鬼遲疑，隨後又堅定：“不舒服我也想吃！”

鄭鐸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符籙，拿出打火機，當著鬼的面燒成了灰燼。

“好香啊。”鬼嗅著，它趴到地上，捻起地板上符籙的灰燼，放在舌尖舔了舔，誇讚道：“真好吃。”

鄭鐸諄諄善誘，“你若是答應回陰間，我就讓孫大興天天燒給你吃。”

鬼舔光了地板上所有的符籙灰燼，意猶未盡，“好！”

鄭鐸拿出一張附身符，讓鬼附身到符上，等他回去以後，就做法送它去陰間。

孫大興適時地清醒過來，對著鄭鐸千恩萬謝。

許小黎和鳳皇湊在一起說悄悄話，“你猜，道士捉鬼最需要什麼？”

鳳皇瞭然，“好口才？三寸不爛之舌吧？”

她和他相視而笑。

許墨移開了視線，心下黯然。

許小黎沒有注意，鳳皇卻看到了。他不免生了懷疑，田嶽的秘術查探，許小黎世上沒了親人，那許墨是許小黎的親哥哥嗎？鳳皇的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許墨和許小黎，他們，沒有一處相像。

這一趟捉鬼之旅，圓滿結束。許小黎和老妖鍾要跟著鄭鐸回家，觀看他如何將鬼送回陰間。

鄭鐸卻死活不同意，言說道家之秘，不可外傳。

許小黎完全不信，她猜定是過程不夠炫酷，比較low，鄭鐸怕他們笑他。比如，勸服鬼的三寸不爛之舌。

許小黎問鄭鐸：“既然存在陰間，那有仙界嗎？”

“有啊，不然怎麼都說修仙呢？不過……”

老妖鍾接過來說：“不過仙路斷了，仙門不開。已經很多年了，修仙之人找不到仙界之門，無法飛昇。”

“真的嗎？”

話題無端沉重起來。

修仙無法飛昇，不進仙界。人死為鬼，那便只能入陰間。鄭鐸坑了他那麼多的先祖，若是入了陰間，他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他是知道後果的，可是，為了養育他的師父和師叔們，以及眾多師弟們，他依然選擇背棄先祖。

鄭鐸的形象，在許小黎的心中，陡然偉大起來。

——

“計劃順利！——周隨衡”

趙茜看完這條簡訊後，立馬刪掉。她一口喝光杯子的紅酒，猶疑了片刻，撥通了許墨的電話。

不一會，電話裡傳出她熟悉的男聲：“沒事的話我就掛了。”

趙茜勾起唇，笑得苦澀，可她此刻不願意在這些細節上與他計較：“許墨，後天是爸爸的祭日，你不回來嗎？”

那邊頓了片刻，“王副官已經在準備了。”

趙茜：“那個長得和許小黎很像的女孩，你帶她回帝都嗎？”

聲音陡然變冷：“就算是許小黎，和爸爸也沒有什麼關係！”

血緣上沒有，親情裡，也沒有。

趙茜心酸得厲害，眼淚和著痛苦與絕望，從她的眼角滴落下來，“許墨，我等你回來。”

那邊的電話，早已結束通話。

☆、如果我不願意

老妖鍾將別墅前面的院子裡，打理得井井有條，氣溫舒適，四季如春，許多花兒開著，綠葉伸著，站在院子裡，清香怡人，令人心情舒暢。而外界氣溫的漸漸升高，春風吹來，別墅區裡的桃樹慢慢打了花苞，含苞欲放。

許小黎從未如此幸福過。她每日打坐修煉，聽老妖鍾和魔鏡吵吵嚷嚷，看鳳皇精緻容顏隨她心情而變化，等田嶽下班給她做飯吃，偶爾，還與鄭鐸打麻將。

生活太幸福，反而有不真實之感。

鳳皇聽她感慨，忙打斷：“別說了，一旦你這樣以為了，馬上肯定要發生不好的事情了。”

許小黎：“別烏鴉嘴！”

說完她自己內心也忐忑起來。

誰知，真的一語成讖。

許墨有事要回帝都，鄭鐸也跟了去。武家遇上了難事，要找鄭鐸幫忙。鄭鐸十分嘚瑟，內心暗爽，武家一向自恃身份，看不起旁人。如今有難事，請鄭鐸去解決，鄭鐸對許小黎說，“我一定要擺足架勢，殺殺武家的威風，誰叫他們以前看不起我們青巖觀，總是眼高於頂，哼！”

許墨原本問過許小黎要不要跟他回帝都，可此次回去，許墨像是忘了這件事，一句也沒提，只跟許小黎說，讓她在明成市等著他回來。

許小黎反倒有些失落，同時，好奇許墨回帝都到底是為了何事。

某一日深夜，許小黎猛然驚醒，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機感襲上她的心頭。

窗外很靜。

許小黎耳力非常強，可是，此刻入耳，全無聲息，這很不正常。

鳳皇敲響她的門，“許小黎，事情不對勁。”

許小黎和鳳皇下了樓，老妖鍾正好對門外走進來，他難得正經，“別墅區裡住的人都空了，除了我們。”

“哦，別墅區四面被全副武裝的警察叔叔們全部包圍起來了，好像是衝著我們來的。”他又補充了一句。

田嶽今晚加班，太晚了留在公司，沒有回來。

這是，出事了？

老妖鍾疑惑，“我們沒犯法吧？”

這種情景何其熟悉，許小黎不是第一次見識。回源市郊區，鳳皇的老窩。

鳳皇握緊了許小黎的手，許小黎衝他笑了笑，那笑裡歡喜的意味卻沒有多少，她明白，這一切，都是衝著她來的。

許小黎從沒有忘記，她是喪屍。帝國，也沒有忘記。

末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