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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靜了,剛剛嘰嘰喳喳的聲音瞬間消失,秦元意有些尷尬地坐了下來,順著別人的目光看過去。

原來是王妃帶著一個陌生的姑娘走進來了。

那女子十四五歲的年紀,穿著雅靜的杏白色衣裳,頭上帶著不出眾的首飾,可是看起來卻像是柔和的二月裡一樹一樹盛開的梨花一般見之難忘,尤其是一雙靈活而又恬淡的眼睛,清澈乾淨,鮮活如林間小鹿。

榮初纓轉過頭按住了愣神的趙琢和秦元意的手,心中悶笑,介紹道:“那就是我家新來的表妹,閨名江落。”

與此同時,王妃也介紹道:“這是太妃請過來的客人江家小姐,我好不容易才從太妃那裡請過來的,你們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照拂一二。”

在座的小姐們不管心裡想著的是什麼,面上都掛著和善的笑連連稱是。

——如果有人能把眼裡不加掩飾的恨意遮掩下去的話,可能她就真的信了。

江落在心裡腹誹道。

跟著,王妃示意江落去坐下,跟著又帶著笑讓人挪位置送上文房四寶和樂器,閨秀們便知道這次宴會的重頭戲要開始了,也無暇再去看江落,只盯著臨雲閣中間漸漸填滿的地方,眼中是興奮而篤定的光芒。

江落坐到了榮初纓身邊,小聲問道:“這是怎麼了?”

榮初纓給初來乍到的江落解釋道:“這是每年桂花宴的傳統,有想要露一手的人就會上去,不論琴棋書畫,能者皆可,然後由幾位有名望教養才華出眾的夫人評出一二三名,分別能拿到桂花宴的狀元榜眼探花的名號。”

“倒是有趣。”江落嘴角漾起一個細微的弧度,“那你是不準備去表演的吧?”

“何止她,我們兩個都是不願意上去的,”趙琢插話,“就像現在這樣坐在下面吃吃喝喝,待會兒還能聽別人彈琴作畫,豈不美哉?”

“就是就是。”秦元意看著江落道。

榮初纓也說道:“我素來是不喜歡這些的,被別人評頭論足又不是我學這些技藝的原因,當然還是像這樣看戲比較有趣。”

倒是很符合她的性格了。

江落也笑著說道:“果然和我一樣的同道中人還是有的嘛。”

她們幾個躲清閒的想法一致,可是多的是人想要的還是傳出去的名聲,一時間臨雲閣熱鬧極了,你方唱罷我登場,水墨丹青琴聲琵琶,不曾歇過。

而敢上臺的人都是有些真才實學的,水墨潑灑或婉約或精緻,琴聲淙淙,琵琶哀怨,無論是視覺還是聽覺都有享受到。

不止臨雲閣裡的人懷著這份享受的心態去聽去賞,外間席地而坐的公子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坐直了身子豎起了耳朵,聽著裡間的聲音。

江藺三人就是在此時偷偷過來的,他們一局棋剛歇,就聽到江落被王妃帶去前院的訊息,江藺雖然知道自家妹妹是不會受欺辱的,只是出於本能,他還是想親眼去看看,而裴昭則是哪裡熱鬧哪裡就有他,忙不迭地說要一起去,秦雲息卻是不聲不響跟上去的。

詭異的三人組合就這麼出現在了人群裡。

剛巧泠泠淙淙的琴聲剛歇,細細聽著的公子哥們一個個露出欣賞的眼光。

江藺三人站在一叢茂密的九里香之後,綠色蔥蘢遮住了大半身形,也讓他們三個免得被人發現蹤跡。

“好聽。”裴昭讚道。

江藺斜斜睨他一眼,不說話。

秦雲息往後退了幾步,大拇指在掌面上輕輕摩挲,自己也覺得頗為奇妙,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來這麼人多的地方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被什麼驅動而來,像是下意識地看到江藺二人說要過來,他就跟了上來。

他倒是忽略了,剛剛太妃對詢問妹妹去向的江藺說:“她被王妃帶去臨雲閣了。”而他抬腿就要走就是在這句話的尾音剛落時候。

裴昭所聽到的琴聲,恰巧就是榮初瑜所奏,她雖然性格有時率直魯莽,但是琴技卻是苦練多年,一曲作罷滿是稱讚聲。

她驕傲得像只花孔雀一樣一扭一扭,江落心裡好笑,卻不知道這隻花孔雀對準的苗頭就是她。

只聽花孔雀道:“表妹,你有什麼才藝表演嗎?”

感覺自己遭受到無妄之災的江落心裡一陣無語閃過,掛著營業式的虛偽笑容:“表姐的琴彈得很好,我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才藝了,你就讓我在這裡躲個清閒吧。”

“這哪行呢?”榮初瑜板著臉端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樣子,“桂花宴的機會難得,表妹你好不容易拿到請柬,當然要好好表演一番,萬一明年就進不來了怎麼辦?”

和榮初瑾姐妹玩得好的幾人也走過來勸道,嘰嘰喳喳吵得江落心煩意亂,她沒那麼容易被人影響,卻因為自己明確說了拒絕之後這些人像是蒼蠅一樣繼續圍著她轉而煩躁。

她們自詡教養良好,目中無人自視甚高,然而所有的行為卻與她們口中所說的教養二字無緣,就連荊州城裡的閨秀也沒有這麼聒噪煩人的。

江落只聽到耳朵嘰嘰喳喳嗚嗚呼呼的聲音,漸漸有人開始說:“她是不是什麼都不會啊?”

接著就有人跟著說:“照理說江家小姐也是官家女子,是不是荊州城裡太窮了,連個好的先生都請不到,才讓她不敢露醜啊?”

緊跟著,“就是就是,荊州說不準是什麼民風不開化的窮鄉破壤呢!”

再有,“說不準是她爹孃就不會教人,你說是不是?”

榮初瑜咯咯笑道:“誰知道呢,反正我那姑母姑父可是就沒到過京城來,萬一是在鄉下地方待久了,就忘了京城裡是怎麼教養小姑娘的呢。”

江落猛然皺起了眉頭:“榮初瑾,那是我的父母,是你的長輩,你最基本的尊敬呢?”

榮初瑾笑道:“你在說什麼?我只知道你不敢上去表演而已。”

江落眉頭緊縮,卻倏爾鬆開,難得露出一個真正明媚的笑:“誰說我不敢,你要是待會兒比不過我,就乖乖去寺院裡給我父母奉上香油錢,就當是賠罪了。”

“口氣可真大,你比得過從小就開始練琴的瑜兒嗎?”

“就是就是,說大話誰不會啊?”

榮初瑾溫善道:“沒事,就算你現在口出狂言,我也不說你,要是你贏了我保準去,可是你會贏嗎?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可沒有說出你輸了我要怎麼對你哦。”

江落的目光沉沉落到她臉上,看似平淡的眼神卻無端給人以壓力,轉而這沉靜的眼神裡突然帶著笑意,像是站得足夠高之後看萬物的雲淡風輕:“你等著。”

她輕輕說道。

江落起身,剛好與上一個表演繪畫的小姐錯身而過。

看到她主動站起來,不說在座的小姐們,就連站在外面透過窗戶看進來的江藺心也一緊。

與那些帶著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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