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6 蔣乾
Chapter 016 蔣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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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渡十點半從圖書館出來的時候,手機上有六個未加來電,最近的一通是半個小時前,還附帶一條簡訊:現在有空嗎?
留有署名,蔣乾。
這兩個字,讓單渡沉澱下來的心緒頓時有了波動,就是這個人的閒來無事讓她在上學期期末做了個笑話。
過去兩個月了,單渡倒不是要計較個什麼,但也沒那麼心寬到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讓她頗感不快的是,在圖書館門口蔣乾那一副故意要找茬的不安分模樣。
她摁下簡訊回覆,兩個字:空了。
電話很快打過來,是很歡快的語氣:單渡,你現在在哪兒呀?
單渡不喜這幅好像很熟的口吻,直接說正事:校醫院去過了?
別這麼冷漠嘛,我有事要跟你說說,給我個機會唄。蔣乾那邊電話夾帶著風聲,又說:我剛出籃球場,一起去咖啡館喝杯吧?
單渡:還能打球,說明沒什麼大礙。
欸?蔣乾以為單渡要掛,連忙攔住:真的,你不想知道...
我知道。單渡當然知道他是誰,做過什麼,也能猜到他大概要說的是什麼。
蔣乾在電話裡磨蹭了幾分鐘,呼吸節奏逐漸粗重,話音也跟著動盪,然後趕在單渡最後一點耐心失去要掛電話且到宿舍樓下的時候攔截住她。
我果然猜得沒錯,你剛從圖書館出來正好回宿舍。蔣乾摁掉通話介面,很熱絡地上前攏住單渡肩膀,將她往相反的方向帶,仍是熱情豪爽的口吻:我請你喝一杯。
單渡甩開他的碰觸,口吻差到不近人情:不去。
去校醫院開的收費單給我,我給你轉錢。她不想跟他有多的瓜葛。
可蔣乾不這麼想。
他說什麼都要帶單渡去喝一杯,拍著胸脯說自己是真有嚴肅正經事兒跟她講。
話說,梁烏那天下的手可真的夠狠啊,單渡你就賞個臉,聊聊嗎?提到梁烏,蔣乾就自覺和她拉開了距離,不擔心她會立馬掉頭走了。
同時,他又拿出手機晃了晃。
蔣乾嘴角揚起的那抹志得意滿的笑,很刺目。
深意太濃,哪怕他什麼話也沒說關於庾闕。
可他提到了梁烏。
把蔣乾放到社會媒體裡,絕對是不容忽視的主幹,但鋒芒過早的不擇手段往外顯路,對自己對別人都沒好處。
單渡盯著蔣乾熄黑的手機螢幕,想起今天和庾闕在圖書館門口對話,然後碰到他。
你什麼意思?她警惕起來。
蔣乾無辜的姿態太做作,反而像是在說反話:沒什麼,只是單純請你喝一杯。
蔣乾會讀人眼睛裡的情緒,於是適時調出今天捕捉到的畫面,點開照片給單渡看,還是不肯放棄邀請她的堅持,敢嗎?
敢嗎。
披一層友好做皮囊的假情假意,實則卻是威脅。
單渡伸手要奪手機,但沒成功,臉上的情緒被濃重夜色掩去大半,銳利的視線咬在蔣乾身上:怎麼不敢?
*
不是說喝咖啡?單渡看著酒吧門口閃爍的霓虹,出口的話雖是問但實際她並不意外。
蔣乾也不裝了,摸了下鼻頭,玩笑:喝咖啡哪有喝酒有趣,你說是不是。
單渡更加不喜歡蔣乾說話的口吻和句式。
蔣乾也沒把單渡的冷漠放心上,她人來了就已經撐夠他今夜所有的面子,笑著提醒:上次梁烏對我動手就是在這裡。非但沒覺得羞愧,反倒賣弄起了傷勢,指著自己的額頭說:這裡,縫了整整五針,真狠。
單渡看也沒看一眼,不怕再縫一次?
蔣乾樂了,不知道哪來的底氣,語氣突然揚起好幾個調:她敢?
單渡皺眉,冷眼瞟一眼蔣乾:你又怎麼敢還來這兒?
受一次教訓還不夠?
蔣乾剛要開口,被門口出來接的朋友叫住了,朝他們招呼著過去。
單渡不知道蔣乾打的什麼算盤,但在來的路上已經給劉嘉她們發過訊息了,臨下車之際又給她們發了一個定位。
單渡跟著蔣乾進酒吧的時候掃視了一圈,沒有找到秦歌久的身影,看了眼時間應該是還早,沒特殊朋友的時候他後半夜才會過來這邊看一眼的習慣還是沒變。
蔣乾興致高昂地將單渡介紹給他的一堆朋友認識,單渡大致看了一眼,不全是學生,最起碼在外貌上有明顯年齡差距的就有三個,女生們雖然穿著大膽暴路,但不難看出年齡和她其實相仿,身上也還有著學生味兒。
總結下來。
四男三女,沒一個正形。
看到單渡,都投以探究的視線,有打量、有悸動、有輕蔑。
最起碼在單渡眼裡,沒看到任何一點善意。
或許最不懷善的那個,是蔣乾。
蔣乾已經倒了兩杯威士忌,一杯就有七八分滿,遞給單渡,樂呵呵的朝大家介紹:這是我們經院的才女,高嶺之花。單渡。
在場的人起鬨兩聲。
單渡從沒這麼厭惡過。
在聒噪的音樂下,她只能偏頭湊近蔣乾一些說話,我只喝一杯。
喝完就走。
蔣乾自然不肯:別嘛,認識了就都是朋友,你放心,今晚酒水管夠。
單渡的臉冷若冰霜,但酒吧內光線混雜,再濃的情緒也傳遞不出去。
再者蔣乾根本不理會。
在蔣乾眼神的暗示下,一位有著啤酒肚趨勢的男人起身跟她來碰杯,自我介紹了一句,然後發出邀請:別站著,來這邊坐。他指的是緊貼他身邊的那個位置。
單渡回絕地乾脆:不用,我走了。
男人面色僵了下,這塊壁太硬,碰得也太快,不明所以地看一眼蔣乾,後者會意上前拉了一下單渡的胳膊,偏頭對她秘密說:這是家影視公司的總經理,別不給面子。
單渡覺得諷刺極了,冷眼如錐似的釘向蔣乾:你在往外賣什麼?
人脈,單渡不覺得蔣乾有。
本事,蔣乾有沒有她不予置評,但絕對沒到讓一個社會人肯浪費時間的地步。
還能有什麼。單渡不想說出口,她替蔣乾覺得髒。
果然,蔣乾聽出來單渡話裡的話,洋溢了一晚上的笑臉終於不再裝模作樣,帶著怒和諷回擊:單渡,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裝清高?
我往外賣什麼? 他提一下嘴角,居高臨下的口吻:不就是你正在賣的麼。
迴應他的,是單渡杯裡一滴不剩的酒。
單渡一向不喜歡講道理,能動手的時候絕不會手軟。
蔣乾一把抹掉臉上的酒漬,擠出難看的笑安撫住一旁的男男女女,隨即咬著牙低聲警告單渡:敢做不敢認?裝久了不累麼,單渡?
我不拆穿你,你還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