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坐在輪椅上，尹陌並未行至發言臺，而是直接停在了舞臺中央，他的目光掃過人群，很快落在路程程身上，眼裡霎時多了幾分笑意。

“大家好，我是距課網的創始人尹陌。”他舉起話筒，簡單地做了自我介紹，

身後女生的驚歎、男生的小聲議論，路程程都已經完全聽不見了，滿心滿眼只有臺上那個時不時朝他看過來的男人。

尹陌今天穿著之前他送一件定製西服，還十分正式地打了領帶，等身後的大螢幕亮起，開始播放幻燈片，路程程才意識到對方真的是來開講座的。

講座的主題是《人工智慧在教育領域的應用》，來參加的多為計算機學院與教育學院的學生，內容與路程程的專業毫不相干，但尹陌準備的內容對涉世未深的學生來說還是十分精彩的，連紀伸與丁鴻哲聽到後來都收起了手機。唯獨路程程，全程完全沒聽進去講座內容，滿心只有那個做講座的人。

尹陌的講座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當助手將幻燈片切到寫著“感謝聆聽”的最後一頁時，底下的學生有的已經打算起身離開。

“與主題相關的講座部分到這裡就全部結束了。”尹陌在這時拿起話筒，又忽然開口道，“不過我還有一點私事，可能要耽誤大家幾分鐘。”

底下響起了一些議論聲，他頓了頓，等禮堂裡稍微安靜一些才開口：“我叫尹陌，未婚，沒有孩子，也沒有女朋友。”

這個宛若要徵婚的開場一出，立刻引得臺下一片起鬨，路程程卻在一瞬間知道他想說什麼，心跳得飛快，整個人也跟著越來越熱。

“我沒有女朋友，不過男朋友倒是有一個。”尹陌繼續道，“前陣子，網上出現了一些關於S大及S大學生的謠言，藉著這個機會，我想澄清一下，沒有什麼第三者，也沒有所謂的勾引‘有婦之夫’，我們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對情侶。”

剛剛還十分嘈雜的禮堂霎時安靜了下來，短暫的幾秒後，有人開始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也不知是誰帶頭吹了聲口哨，緊接著有掌聲響起。

路程程近來實在太過出名，之前禮堂內就有不少人注意到他，這時許多人忍不住朝他的座位看過去，也有不少人拿出手機拍照。

“選擇在S大公開這件事，是因為我們倆和在座的各位一樣，都是S大的學生，我相信母校教給大家的不僅是知識，還有對不同事物的理解和尊重，事實也的確如此。在這裡，我還有最後一句話想說。”尹陌勾了勾嘴角，目光與路程程對上，之後再也沒有挪開，“我的鹿寶寶，生日快樂。”

這時底下更多人掏出手機，紛紛想要上前拍照，未免發生意外，在場的老師和學生會來幫忙的志願者便開始組織大家有序離開。

路程程呆愣了許久，禮堂的人都走得差不多，連紀伸與丁鴻哲什麼時候跟著溜了他都沒發現，直至尹陌的輪椅行至他跟前，他才恍然回神。

“你，你怎麼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喊我……鹿寶寶。”他整個人還沒緩過來，磕磕巴巴地控訴完，耳根又紅了。

“因為你本來就是我的鹿寶寶。”尹陌抬手捏了捏他發熱的耳廓。

“這就是我的生日禮物嗎？”路程程小聲問。

對他來說，忽然出現在禮堂的尹陌，以及那番話，已經稱得上是驚喜，卻沒想到尹陌搖了搖頭：“不算是。”

“啊？”路程程又愣住了，好一會兒才道，“還會有別的嗎？”

尹陌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只是示意他起身：“我訂了餐廳，我們先去吃飯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生日禮物，猜禮物是什麼

第90章 禮物

晚餐是尹陌定的, 是一家氣氛與口味都絕佳的西餐廳，因為提前交代過是生日餐，老闆還貼心地贈送了一個香草慕斯小蛋糕。

路程程一不小心又把自己吃撐了, 飯後他推著尹陌沿江逛了許久, 直到消化得差不多了，才開著新跑車載尹陌回家。

電梯到達二樓時，他習慣性地帶著尹陌往臥室去，尹陌卻一把拉住他，指了指露臺：“去坐一會兒？”

路程程眨了眨眼，想起尹陌還沒送出的“禮物”, 會心一笑，抬步往露臺去。

這時已經入冬了, 家裡安了地暖並不冷, 露臺卻有陣陣涼風吹過，哈出的熱氣在面前形成一片白霧，在夜色中顯得有些蕭瑟。

尹陌開啟鋪在腿上的毯子想要披到路程程身上, 路程程卻搖頭拒絕：“你的腿不能受涼。”

尹陌微微一愣，正猶豫著要回屋還是再待一會兒，就見青年從椅子上站起身, 走到輪椅前，嫻熟地爬上輪椅, 跨坐在自己身上, 然後拿起毯子包裹住兩個人：“這樣就好啦。”

“我們程程真聰明。”尹陌被他的動作逗笑了, 替他拉好外套，“冷不冷？”

路程程黏黏糊糊地湊上前抱住自己貼心的男友：“不冷，不過你大晚上的拉我來露臺，總不是來吹風看夜景的吧？”

尹陌看了眼時間, 在他側臉輕輕落下一吻，將手機舉到他面前：“去年的這個時候，我就是在露臺接到了你的電話。”

尹陌並沒有特意記過路程程的生日，但就是最初相識時，他瞥了一眼對方的身份證，那個日子就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裡，這時想起來也行就是命中註定。

去年的十二月十九日，距離他們分開已經過去三個多月。積極配合醫生治療，卻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那段時間是他最迷茫的時期，他不知道他還能為兩人的感情做些什麼，但想起路程程離開時的落寞，他又實在不想放棄。

他有多想那個眼裡滿是他的青年，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知道那日是路程程的生日，他想替對方慶祝，想抱著對方訴說自己的愛，可最終，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讓趙文濱替他買個小蛋糕，自己坐在露臺上，慢慢地吃，想象同一時刻的對方是不是也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與親人朋友一起慶祝著生日。

他將蛋糕吃完，煙盒裡的煙也空了，剛想回屋就聽見手機鈴聲響起，他看到螢幕上那個陌生的號碼，不知怎的，心中便篤定地覺得那是他心裡的那個青年打來的。

電話接通，那頭只有呼嘯而過的風聲，卻沒有任何人開口，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對方或許與他一樣，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又捨不得就此放手，他知道自己應該把電話掛掉，就像當初放走青年那樣，讓對方有更光明的未來。

但一想到那是路程程的生日，他還是沒忍住，道了聲“生日快樂”。

“你都不知道我那時有多難過！”路程程的控訴打破了他的回憶。

“抱歉。”他左手環在青年腰上，嘴貼在他耳旁輕聲道，“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