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出手又大方,紀瀾好好伺候那少爺,好處少不了,這不就沾著那少爺的光,在城市裡的好學校讀書。
鍾晚的媽聽了心裡不是滋味,都是一個農家大院長大的,憑什麼他紀瀾就能找到這麼個貴人,在城市裡讀書。他家晚晚就只能在農村。
當晚,鍾晚的媽拎了兩隻老母雞,跑到紀瀾家,求紀瀾父母說什麼也要幫忙把她兒子弄到城市讀書。
紀瀾父母為了難,說:“老嬸子,俺們也想啊,可是俺們又沒啥背景,怎麼讓晚晚去城市讀書。”
鍾晚媽說:“紀瀾可以啊!老爺子不是說他現在伺候的那戶人家,是個豪門貴。”
紀瀾父母心說就算那戶人家是個豪門貴,也和小瀾也沒關係呀。小瀾只是個傭人,不惹事被辭退就謝天謝地了,哪裡好要求人家辦事。
心裡這樣想,也不好說出來。鍾晚媽都親自上門了,他們也不能不給面子,只好說他們會和小瀾說,讓他試試看,就是成不成不好說。
鍾晚的媽臉笑開了花,“人嘛總要講個情分,紀瀾在那戶人家伺候了這麼多年,這麼點事哪能不成啊!”放下老母雞,樂顛顛回去等著送她兒子去城市讀書。
紀瀾父母只好在晚上和紀瀾打電話的時候,吞吞吐吐把這件事和他說了聲,聽紀瀾在電話裡沉默,忙說:“小瀾啊,你別有太大壓力,大不了我去和你嬸子說。”
紀瀾猶豫著說:“我試試吧。”
鍾晚的媽回到家,就喜滋滋給自己兒子收拾行李,鍾晚爸知道後,罵了老孃們一頓,“小瀾在那戶人家只是個傭人,你這樣不是給他添麻煩!”
鍾晚的媽不甘心,辯解:“我總得試一試,不然我們家小晚以後跟你一樣種田,有什麼出息!”
事情過了三天沒動靜,鍾晚的媽失望不已,村子知道這件事的人都笑話他媽真是異想天開,紀瀾一個伺候人的下人,還能有通天的本領不成。
沒想到一週後,紀瀾來電話說他已經安排好,城市裡一家學校願意接收鍾晚,辦好手續就可以過去上學。
鍾晚媽忙問那學校怎麼樣,好不好。
紀瀾微笑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和我一個學校。”
和紀瀾一個學校就是和那個少爺一個學校,好學校呀!
鍾晚媽激動得握著紀瀾父母的手,一個勁道謝,那洪亮的嗓門,搞得紀瀾在電話那頭聽著也有點不好意思。
那天傍晚,山上倦鳥投林,夕陽照亮扛著鋤頭回家的農民。
鍾晚還在和玩伴們一起,在田地裡捉青蛙,被他媽一個大嗓門吼回家,接著拿熱帕子給他洗臉,換新服,在他耳邊絮叨叨說,去了城市裡,要好好讀書,聽紀瀾表哥的話。
鍾晚一頭霧水。
他媽得意地說他去城市裡上學的事辦妥了,以後他就能在城市裡上學了,還和紀瀾一個學校。
把準備好的幾隻大蛇皮袋搬到拖拉機上,送鍾晚上了拖拉機。看那輛“轟隆轟隆”的拖拉機在土泥地上揚塵遠去,最後消失在視線,鍾晚媽才忍不住抹了眼淚。
紀瀾媽在旁安慰,說去了城市讀書,以後就有出息了。
“是咧.......是咧.......”
拖拉機把鍾晚送到火車站,他就這樣,孤身一人,帶著幾隻蛇皮袋,帶著全家的希望,來到陌生又繁華的S市。
到了S市,鍾晚接到他表哥紀瀾打來的電話,紀瀾說他突然被叫去做事,暫時走不開,不過他已經讓他的朋友過來接他,讓他不要怕。
出了車站,他正迷失在人群中不知所措,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個長得很是精緻漂亮的少年站在身後,笑著說他叫姜玉橙,是紀瀾的朋友。
那少年很熱情,主動幫他拎行李,鍾晚不敢麻煩別人,忙說不用了,他一個人拎得動。少年路出笑容,說:“客氣什麼,你是紀瀾的表弟就是我的表弟。”
鍾晚想他和紀瀾表哥的關係真好,便不再推辭,朝他道了謝。
快要出車站時,那少年突然回過頭,貓一樣的圓眼亮亮地盯著自己,說:“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小弟。”
...........
他暫時住在了姜玉橙家裡,本來他還很羞澀住在陌生人家裡,怕給人家添麻煩。不過那個叫姜玉橙的少年人真的很好,又熱情又仗義,自從自己說願意做他的小弟後,他便一直處於興奮狀態,一會給他遞牛奶,一會要給他點披薩吃。
鍾晚從沒有受過陌生人這樣熱情的款待,很是受龍若驚,跟在他後面一口一個,真心得叫“老大”,那少年心花怒放,晚上和他的另一個小弟一起,放電影給他看。
不過老大的另一個小弟,那名叫“陸漠欽”的少年似乎不怎麼友好,他和老大小聲說電影情節時,便察覺到一旁冰冷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中途去衛生間,他小聲問老大,他的朋友是不是討厭自己。
老大臉上似乎閃過一抹尷尬的神色,然後笑著拍自己的肩膀,說:“沒事,他就是這樣生人勿近,不討人喜歡。”
鍾晚被他描述的“噗嗤”笑了一聲,放下心來。
在陌生城市的第一晚,少年姜玉橙的熱情和積極,沖淡了他對未來的迷茫,孤身一人的畏懼。
那天晚上,躺在從未體會過的,柔軟舒適的床上,想到明天就可以去城市裡的學校上學,他心裡第一次有了期待和歡喜。
他期待著,成為像老大那樣精緻體面的,城市學生。
現實卻是,他在開學第一天便遭到了班上同學的排擠。
他要去的學校叫銀櫻井,聽說是所私立貴族學校,在裡面讀書的學生,非富即貴。
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這世上有種傲慢叫“階層”,天真得以為只要他用真心去交朋友,一定能得到大家的認可。
到了新教室,他把從家鄉帶來的土特產,一包一包分給教室裡的同學,和每一個人打招呼。
有人笑著接過,有人直接拒絕,身後有女生竊竊私語,“銀櫻井什麼時候成了貧民窟,連那種土鱉都收。”
他臉漲得通紅,身後小聲的嘲笑聲和落在他身上毫不遮掩的鄙夷,讓他無地自容。他從教室裡跑出來,一個人躲在男廁所,等上課了才敢回去。
經過衛生間瓷磚上貼著的玻璃鏡,鏡子上的人穿著棗紅色外套,起了球的土黃色毛衣,和班上那些穿著好看制服的同學比起來,好像是很土了。
不過沒關係,至少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起他,還是有幾個男生接受了他的好意,還和他說謝謝。
至於衣服.........他的制服很快就能發下來,到時候他就和大家一樣了。
他從衛生間回來,那幾個拿了他土特產的男生在前面嬉笑著說些什麼,他很高興得追上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