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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蹠穿著一身輕便的冬裝站在錦芳樓下,像是剛從哪裡閒逛過來。
高塬看著他隨意自如的模樣,再看看自己一身一絲不苟的大衣和襯衫,一絲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
我前兩天給她拿了修復藥,這一次是去疤的,都是我剛從德國帶回來的,你要是會德語的話,就給她講講劑量。程蹠遞給他一個大袋子,笑道,抱歉打擾你們,你快上去吧。
程蹠哥留步。高塬朝著他的背影喊道,這次在悅麗酒店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蹠停下來聳了聳肩:一個失敗者的垂死掙扎而已,不值得一提。他的臉微微側過來,臉色有些陰鬱:只是卻讓她遭罪了。
跟VPC專案有關對嗎?桐桐沒有跟我講具體的原因,但我猜可能是。
程蹠一愣,很快就猜到了箇中曲折:所以她跑到慕尼黑是因為你,那一晚是你幫她搞定關鍵證據的是嗎?
高塬點了點頭。
那也是難為你了。程蹠嘆了口氣,可惜啊,我們百般用心,最後都不如蕭樾在丁澤集團力挽狂瀾。
高塬心念電轉,這才明白過來:所以程蹠哥收購VPC並不是巧合。
程蹠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高塬沉默了。他原以為奔赴VPC的那晚,能拿到財務造假的證據就是對她最大的幫助,但沒想到蕭樾直接把專案扼殺在源頭,更不用提程蹠一擲千金買下VPC。
他現在能想到的,可以做到的,跟程蹠他們比起來幾乎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小兒科,的確是差得太遠了。
他還有什麼資格為暫時擁有她而沾沾自喜?
程蹠見他沉默不語,便又道:想不想聊一會?你穿得太單薄了,我家沒別人。
高塬看了一眼樓上溫暖的星星燈:太晚了,我還得上去。
程蹠像是篤定高塬一定會跟上一樣,回頭笑了笑:急什麼,她又不是三歲小孩。
兩個人順著小區的水系走到了錦星。
跟錦芳不同,錦星要更靜謐些。由於別墅區住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安防的氣勢都不一樣。
高塬沿途仔細打量著別墅的環境,這也是他在方墅住了十多年以來,第一次關心起房子。
我當時買下這裡,主要是看中錦星的地理位置好,離CBD近,但配套其實比較普通。
高塬問道:那寧陽城現在最好的樓盤是?
程蹠按開他家門前的密碼鎖:當然是姜玟桐曾經和蕭樾住過的望月園。你家做房地產的,不會連望月園都沒聽說過吧?
高塬邁進屋的腳,稍稍一頓。
程蹠家裡的陳設意外的舒適簡潔,房間裡少見黑白灰的色調,所有的傢俱都是原木風,各個角落都擺著軟軟的坐墊。
看上去與他花花公子的做派截然不同。
我太懶散,不會做這些那些花樣。程蹠端出兩杯果汁:你們年輕人喜歡喝什麼?奶茶嗎?我不會泡,抱歉。
謝謝,不用麻煩,我一會就走。
對面的高塬還是七情上臉的年紀,雖然相較於同齡人要沉穩很多,但畢竟還是一個龍命優渥的孩子。
男孩看向他的眼神,既信任又戒備。
高塬,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19歲的蕭樾,你倆都一樣的高傲自矜。程蹠笑道,不過,蕭樾有一點不及你,他但凡有你一半善解人意,今天也輪不到我倆在這裡說話。
過去的事還提他幹什麼?
過去了嗎?程蹠說,我跟你不熟,對你也不算了解。可是年齡相差這麼多的姐弟戀我多少也見過一些,最後的結果都不算好。
靜靜地聽完,高塬也笑了笑:我們跟別人不一樣,我有信心。而且,就像你說的,我也不是蕭樾。
是麼?程蹠淡淡道,那就祝福你們。
回錦芳的路上,高塬點開了寧陽城的房地產交易網,抽根菸的工夫,他掃了一眼望月園的房價。
然後,前所未有的焦慮鋪天蓋地而來。
***
高塬如願以償地搬來和姜玟桐同居了,而VPC專案結束後,姜玟桐也迎來了春節前最後的忙碌期。
大概是知道姜玟桐是塊硬骨頭,虞晶的滿肚子小算盤收斂了許多,在爭取新開席位這事上倒也踏踏實實下了不少功夫。
兩個人的配合談不上默契,卻也將工作開展得有聲有色,姜玟桐肩上的擔子輕了許多。
一切都好似慢慢走上了正軌。
臨近春節那一週,姜玟桐終於騰出空來陪丁玹體檢。
她聯絡了從前去的那傢俬立醫院,早早地請好了假,然後從蕭宅接上了丁玹。
誰知丁玹剛一上車,翻了翻手機,便指使著姜玟桐調轉了方向。丁玹臉上滿是歉意:桐桐,你看我這死腦肋,程太約我今天喝早茶,我差點給忘了,她一年難得約我一回,你看不如我們年後再去體檢?不差這兩週了。
姜玟桐點了點頭,卻又說不上來有哪裡不對勁。
早茶的地方在市中心的一家茶餐廳,時間尚早,包廂裡卻已經坐了人。團團臉的程太正笑著跟人影片。
看見姜玟桐來,程太眼睛一亮,笑呵呵地將手機翻了個面:小石頭,這就是我上次見過的姜玟桐小姐。姜小姐,這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兒子程蹠。
簡直是太尷尬了,姜玟桐對上影片裡那個懶洋洋的男人,只好道了一聲早安。
三人寒暄完,丁玹這才攬著姜玟桐的手,朝程太介紹道:程太你一直都深居簡出,我從前都沒顧得上跟你介紹,桐桐是我前兒媳,我對她可是喜歡得緊。可惜蕭樾不好好珍惜她,去年兩個人掰了,這不,我正想辦法勸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