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真正將商劍影看在眼中。
當初顧夕歌帶著照影投奔大衍派,按照約定他合該直接繼任魔尊之位。儘管蕭良直接點頭,但溫至言卻堅決反對。他不僅厭惡顧夕歌阻礙了自己兒子的前程,更因他並不覺得到死都只是練虛修士的商劍影,有何值得尊敬之處。
可這早就轉世重修的魔道前輩,卻藉著顧夕歌的手狠狠扇了他一個耳光。
溫至言只驚疑不定地微微鬆了鬆手指,他只能注視顧夕歌取回了飄蕩在塵霄殿中的那縷神魂,輕描淡寫將那團白霧重新攥在手心。
不一刻,那縷神魂就被重新拼貼粘好。從始至終,那白衣魔修的臉色都未變過一下,當真是大乘修士才能有的驚天能為。
塵霄殿中諸多殿主們也被顧夕歌這一手震住了,原本就寂靜空曠的大殿越發沉寂無聲。
先前溫至言買通的幾位練虛殿主,已然不想開口說話。若是顧夕歌修為衰竭又丟了大衍派的臉面,他們自該齊齊發難痛打落水狗。可現今顧夕歌不僅好端端地站在這裡,還將一切事情都處理的完美利落,誰也不會平白無故掃他的面子。
好在溫至言也並未對其抱有任何期望,沒人比他更清楚魔道諸人見風使舵臣服強者的本性。他現在只期盼自己先前做得足夠隱秘,讓顧夕歌找不到半點線索。能夠順利度過此劫就已算僥倖,他還哪敢奢望更多?
但那白衣魔修的目光卻隔著遙遠距離忘了過來,似冷淡無情月光又似深不可測的大海。他指間繞著一縷暗黑魔氣,只平靜道:“想來諸位長老也能看清今日之事並不簡單。沖霄劍宗的容真君直衝衝上門興師問罪,的確是她有欠考慮。”
“可也因外人挑撥與內賊作祟,才使沖霄劍宗與大衍派之間鬧出這等不快之事,我當真十分失望。天地大劫眼看就要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依舊有人分不出輕重緩急,只心心念念想著置我於死地,卻將整個大衍派推到了懸崖邊。”
“若是容真君今日當真在此身死道消,沖霄劍宗定會與大衍派拼個你死我活,兩派實力自會削減許多。到了那時混元派與煞滅宗血魂宗一應而起,其餘上等大千世界也會趁虛而入。即便最後九巒界依舊能夠順利渡劫,大衍派的傳承怕是未必能留存下來。”
顧夕歌縱觀全域性,只需一想就知道今日之事是誰暗中謀劃的。唯有自己的好對手陸重光,才能想出這等一舉多得的計謀。他自己只屈居幕後並不費力,可笑的是自有大衍派魔修替他奔走忙碌,不啻於直接將整個大衍派捧到那人手心。
不過也對,他一向與陸重光沒有什麼好說的,不管前世抑或今生都是如此。這步步為營咄咄逼人的計謀,竟讓顧夕歌隱約想起了他上輩子與那人針鋒相對的情形,一切何其相似卻也隱約不同。
想來終究是陸重光毅然決然斬斷情絲,開始全心全意將自己當做他的對手,倒也沒什麼奇怪的。之前那人嘴上說得好聽,實則並不妥協半步,著實讓顧夕歌極為瞧不起。
且不論他與陸重光之間關係如何,他今日卻要率先剷除大衍派中的威脅,斷不能如前世一般,被自己那好師妹白青纓從背後捅了一刀。
“此人究竟是誰,並不需我多言半句,想來諸位長老早就心中有數。”
這等言語卻並未有半分作用,大衍派諸多殿主們眼觀鼻鼻觀心,只將平時修為入定的功夫展現個淋漓盡致。
是了,是他太小看那人。對方只仗著背後有一位太上長老撐腰,才故作低調並不認錯,內在依舊是不服氣的。
面對這種卑鄙小人,顧夕歌一向沒什麼可說的。他只舉起了那縷環繞在他指間的魔氣,笑吟吟道:“在場的諸位都是魔修,想來定然清楚這縷魔氣威力如何。能攪得一個練虛真君方寸大亂神志不清之物,自然不是普通貨色,唯有大乘魔修方能自身遭分出這縷魔氣。”
“算上我,大衍派中只有四位大乘魔君。諸位太上長老閉關不出也並沒什麼關係,我自有個法子,能夠找出這縷魔氣來源於哪位長老。正巧三位太上長老的血脈傳人都在此處,究竟是誰一試便知。”
隨著白衣魔修的話語,那縷魔氣忽然一寸寸伸直了。它由先前環繞瑟縮的蛇形,化作軟綿牽連的一截線。周身漆黑森然的顏色亦開始逐步變清變淺,先是化為純白隨後驟然轉為明紅。
那縷令人驚心動魄的紅線就虛虛繞在顧夕歌指間,等那白衣魔修剛鬆手,他就毅然決然纏上了溫至言的身軀。一分分鎖緊捆綁,只將這能為極大的練虛真君纏得差點喘不過氣來。
是他小看顧夕歌,著實太小看。溫至言只聽自己那位老祖宗說顧夕歌只是大乘期三層修為就由此放鬆警惕,著實不該。儘管顧夕歌敵不過老祖宗,他卻能輕而易舉將自己壓得毫無反手之力。
可被層層捆住的溫至言卻沉聲道:“定是居心叵測之人趁溫長老閉關之時取得她身上這縷魔氣,想要挑撥我與顧魔君之間的關係。我可以魔心發誓,從始至終我從未觸碰這縷魔氣分毫。”
這話明明就是強行狡辯,大乘魔君何等修為何等機警,若非熟人哪能取得他身上一縷魔氣?溫至言當然知道自己的辯解著實蠢極了,但他只要拖延一下時間就好,到時自有人替他收攏一切。
果然還未等上片刻,便有人自殿外沉聲道:“那縷魔氣的確是我一時疏忽大意被人取走,顧魔君大可責怪我,何必與一個小輩計較?”
第181章
這話著實過分極了,輕描淡寫就將溫至言勾結外人至宗派於不義的行為全都攬到自己身上。只一句“疏忽大意”,就叫修為低於溫長老的修士並不好計較。
那人話語中更直截了當將溫至言稱為小輩,反倒有幾分責怪顧夕歌以大欺小的意味,著實令人不齒,就連一貫沉穩溫潤的蕭良也不由微微晃了晃頭。
那位溫至言依仗的太上長老一步步走來,風姿綽約環佩作響。她只消站在塵霄殿中一剎,就使這嚴肅凝重的大殿平白無故生出幾分旖旎氣氛。
似百花綻放亦如春風拂面,那淺紫衣衫的女子鳳眸一挑,已然能使上界仙人亦為之傾倒。可那柔美之色只是她的皮相,自有赫赫威勢自那女子周身緩緩鋪陳開來,如蜜糖亦似砒霜,百般的纏綿又是千般的危險。
就連諸多修為有成的練虛殿主們,乍一見到這位傾國傾城的溫長老,也不由神情恍惚了一瞬。
比起這位幻術收放自如修為有成的溫長老,儘管言傾的顏色與之相較並不落下風,但她卻稍顯青澀與滯礙,並不能與這女子相較分毫。
整個塵霄殿中,只能聽到這幾十人淺淺的呼吸聲。似乎連透過窗戶照進的日光,亦變得纏綿起來。
那女子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