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車鑰匙準備告辭,沈逐溪的手忽然伸了過來,擦過她耳側落在了葡萄藤上。
“要不要嚐嚐?”他掌心上躺著幾粒青提,新鮮飽滿,在燈光下透亮得宛如瑪瑙,“這個時候最甜。”
葉涼猶豫一瞬,用手指捏起兩顆。撕掉皮放進嘴裡,唇齒間溢滿了香甜。
“怎麼樣甜嗎?”
她點點頭。
有點澀,但是很甜。葉涼恍惚一瞬,忽然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熟悉。彷彿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小男孩也這麼做過。
沈逐溪察覺到她在發呆,問“甜懵了?”
“沒。”
她把第二顆放進嘴裡,忽然聽到他問“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本來是沒有,但在他這樣問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牆邊好像有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像什麼在草叢裡爬行的聲音。
葉涼身體瞬間緊繃,連頭都不敢回,“什麼奇怪的聲音?”
“樹下面。”沈逐溪壓低聲音,“好像有什麼細長的東西在爬。”
這人劣跡斑斑,葉涼不相信“你少騙人。”
沈逐溪聳聳肩,“你不信我也沒辦法。”說著,他往後退了一步,好像隨時準備跑路。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給了葉涼一個訊號,信以為真的她立刻上了車,砰一聲把車門關得嚴嚴實實,連帶車窗都升了上去。
一連串動作利落乾脆,彷彿加了二倍速。沈逐溪沒想到逗她會這麼好玩,忍不住笑出了聲。
原來高冷的葉醫生是個紙老虎。
車內葉涼透繫好安全帶,抬眼就看到了沈逐溪笑意盈盈的臉。
擋風玻璃外,他唇角微勾,眉梢眼角都是愉悅的笑意,跟之前那個只會皮笑肉不笑的沈逐溪彷彿是兩個人。
“原來你膽子這麼小。”外面,沈逐溪揶揄到。
葉涼深吸了一口氣,冷著臉對他豎起中指。
幼稚死你算了!
沈逐溪進屋時,鄭聽薇正在看電視。表面波瀾不驚,實則兩隻耳朵雷達一樣地豎著,努力想聽他們在說什麼。
可是隔音太好什麼也聽不到。她十分後悔沒在院子裡裝個監聽器。
“呦,這麼久才回來啊。我以為你把葉涼送到家呢。”
沈逐溪呲道“我又不是司機。”
“那你們在外面聊什麼啊?”
“沒什麼,就是讓她以後少來這裡。”
鄭聽薇看他一眼,“我不信你這麼沒風度。”
“不信你去問她唄。”沈逐溪理所當然,“難不成我還要歡迎她?”
鄭聽薇頓時就冷了臉“沈逐溪,你別過分了。”
“這就過分了?那你們擅自決定別人的人生就不過分?”
鄭聽薇氣道“難怪上次葉涼說你們不合適。我看你就該單身一輩子。”
沈逐溪吊兒郎當“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還真以為人家葉涼誇了你?那都是我編的!”鄭聽薇翻了個白眼,“你這樣連我這個親媽都誇不出口。”
遙控器一摔,她氣哄哄地上樓了。
沈逐溪看著彈到地上的遙控器,忽然想起那天在畫廊裡葉涼的話,微微一哂。
看來她沒撒謊,她是真的從頭到尾只想解除這段關係。
他滿意的勾勾嘴角。
不錯。最好不要給他出爾反爾。
—
到家後葉涼煮了點水餃,吃完都快九點了。
可能是精神作用,總覺得耳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在響,擾得她靜不下心來。
心裡煩躁,她從冰箱裡拿了一支雪糕,剛拆開包裝,秦苒的電話來了。
她在出差,有個外市的採訪要做。講了一些瑣碎的事後又提到了徐朔。
“他好像想跟我繼續發展。”
徐朔的態度那麼殷勤,是個人都能察覺到他的意思。葉涼舔掉嘴唇上的奶油,問“那你呢?”
對面是冗長的沉默。良久秦苒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對他沒有感覺。”
這幾年裡她不是沒有試著去跟別人交往,可是最長的那個也超不過一個星期。而每次分開都是同樣理由,她自己也沒有辦法。
葉涼並不意外,如今她也面臨類似的情況,深刻地體會到這種事情沒辦法勉強,“你不要給自己壓力,順其自然吧。”
秦苒“嗯”了一聲,又問“那你呢?其實上次見面我覺得沈逐溪還不錯。你們真就打算擅自退婚了?不改主意了?”
工作的關係,形形色色的人她都接觸過。幾句話聊下來就大約能知道這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逐溪身上有有錢人的傲慢,但從舉止中能看出修養。最重要的是長的太好看,讓她有點三觀跟著五官跑了。
葉涼彷彿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把雪糕棒扔進垃圾桶,嫌棄地說,“他哪裡不錯了?自大脾氣差,還那麼幼稚。十句話裡九句陰陽怪氣,我瘋了才會變卦。”
“咳——”秦苒輕咳一聲,忍著笑意到,“小涼,我怎麼覺得你有點不對勁?”
“我哪裡不對勁了?”
“你以前從來不會對別人產生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葉涼一頓,沉聲說“那是因為沒碰到逐溪這麼惡劣的人。”
“哦~這樣啊。”秦苒看破不說破。
其他不說,當初葉涼跟前男友分開的時候情況可比現在惡劣多了。可是任那個男的賣慘也好,求饒也罷,葉涼愣是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平靜得彷彿他只是生活中出現的一個陌生人。
如今這反應,可太值得深思了。
晚上白冬凝給他家的狗過一歲生日,特意組了個局。
沈逐溪接到邀請電話的時候罵了一句神經病,拿上車鑰匙就出了門。
他寧願給狗去過生日也不要在家被鄭女士的唉聲嘆氣荼毒。
酒吧里人聲鼎沸,一群人圍著卡座喝酒,狗壽星被關在籠子裡啃骨頭。
沈逐溪喝了一會就覺得意興闌珊。紙醉金迷的生活過多了也會索然無味。
熱鬧的酒局中,他隻身坐在角落逗弄狗“白冬凝是不是我兒子?”
“汪!”
“徐朔是不是憨批?”
“汪汪!”
沈逐溪滿意地笑了。
沒多會兒,有人坐到了他身邊。殷勤的遞過來一杯酒,“二哥,好久不見啊。”
沈逐溪抬眼,看到了季來。
酒沒接,直接轉開了視線。
季來笑笑,把酒一飲而盡。緩了緩酒勁兒,他問,“我上次傳的資料你看了嗎?”
“刪了。”沈逐溪態度冷淡,“沒空看。”
季來沒察覺到沈逐溪心情不好,沒耐心聽他嗶嗶。他只知道沈逐溪不想訂這個婚,自己又碰巧因為點別的原因不怎麼待見葉涼,所以想借此機會插一腳。
“那個葉涼不是什麼好貨色,二哥你可別被她迷惑了。其實她特別會玩弄男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