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帶著舒眉他們先回帝京,七海掃尾巴的事,就交給你。”
梁翡看著林卿源離開。她突然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
梁翡的預感非常靈驗,林卿源帶著玄衣前往帝京,東洲的皇帝給了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
經過了七海二戰幾日幾夜不眠不休的廝殺,統帥與戰士都十分疲倦,一行人在城門口被堵住,皇帝身邊的近臣在那兒等他們,開口便笑:“林少將辛苦,七海二戰,多虧了玄衣。實在擔得上國之柱石一稱。”
片兒湯話說了幾句,林卿源有點不耐煩:“聽說陛下宣我?”
近臣一拍腦袋:“瞧我,看到林少將回帝京都高興糊塗了,快請。”
一掃林卿源身後跟著的人,便又笑:“陛下只宣林少將,請諸位先回驛館,稍做休息。”
林卿源掃了他一眼。大魔王名不虛傳,近臣只覺刀鋒過體,周身的血都涼了,不過笑得還是很和煦,打岀個手勢:“林少將請,陛下和褚少將,鄧大人都在等您。”
皇帝,褚嵐,兵部的老鄧,確實都在等他。擺著宴席等他。
等他的姿態卻各有不同。
皇帝坐在最高處,一杯一杯地喝著悶酒,老鄧坐立難安,彷彿椅子上放的是一把釘子,並且他看林卿源的眼神非常詭異,每個毛孔都散發著“快走!”的訊號。
褚嵐沒有看他,因為一把長刀,正堪堪架在褚嵐的脖子上。
皇帝一抬頭,看到林卿源。
皇帝笑了一下,笑容苦澀,眼睛渾濁。
林卿源進宮的時候都沒換衣服,軍服上仍有血與火的氣息,皇帝想:是這個人,守護了七海。
他想:對不起。
可是那番愧疚甚至沒持續三秒鐘,血皇派人帶來的一句話響在皇帝的耳邊:林七年前就找到了東君的骨血。
這句話宛如驚雷炸在皇帝的耳邊。
……是啊,林卿源是守護著江山萬里,可在他的眼裡,這江山萬里的主人,是沈銀珂,是沈銀珂的女兒,根本不是自己!
一點點的愧意立刻因為這番念頭消失的一乾二淨。
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指著林卿源,居高臨下的姿態:“拿下!”
“以叛國者的罪名,將林卿源拿下!”
☆、死刑
褚嵐的那聲“快走”已經遲了。
林卿源的天羅沒能張開,一股強大的術法籠了過來,就像當初在永夜的古堡,秦暮對天羅的壓制。
“怎麼樣,是不是個驚喜?林。”
從殿外闖進了一隊血族計程車兵。
領頭的人個子很高,頭髮是純淨的白金色,像是最無瑕的月光。
林卿源從七海戰場趕回來,帶著血與火,帶著一身的傷,迎接他的,卻是這樣一個驚喜。
他看著來人,看著殿上的皇帝,許久才翹起嘴角,笑了笑:“竟然是你。”
他知道皇帝荒唐,他知道皇帝傻到家,可他沒有想到,皇帝能荒唐到把東洲賣給血族。
血皇像進自家門一樣,進了東洲的宮殿,與東洲的統帥打了個照面:“對啊,是我。”
“沒想到吧,無往不勝的將軍。”血皇走到東洲皇帝的面前,此刻,他們才是真正的同盟。
“你已經猜到了吧?我和你們的皇帝談了一個條件,我可以退兵,接受議和,甚至可以和東洲重新簽訂和平共處的條件……代價就是,你的命。”
林卿源把一口血活生生地嚥了下去,猶能強撐笑一笑:“沒想到,我的命這麼值錢。”
這個笑實在是岀乎血皇的意料,他不相信,林卿源居然一點也不驚訝,或者憤怒。
他頓了頓,繼續用不太流暢的東洲話說道:“林,我的軍隊沒有打垮你,你死在了自己人的手裡。對於一個將軍來說,最可怕且最恥辱的事情,就是城門從裡面開啟。我會永遠記住你的失敗,並用我的餘生慢慢回味。”
林卿源頷首:“我的榮幸。”
“當然,我不會讓你現在就死。不會讓你這麼悄無聲息的死。你是個大人物,當然要死得轟轟烈烈。我和皇帝一起,給你準備了一個盛大的謝幕儀式。”
血皇瞟了東洲皇帝一眼,示意他說話,但皇帝對上林卿源的眼睛時,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個慫貨。血皇在心裡笑了一聲,這個慫貨居然還能坐這麼久的龍椅。倚仗誰?還不是有“國之柱石”之稱的林?
……可惜,“國之柱石”就要倒塌了。被東洲的皇帝一手推倒了。
血皇決定由自己來宣佈這個盛大的儀式。
他慢慢地說,一字一句都十分清晰:“我與你們皇帝商量過,會將你叛國的罪名告知整個東洲,你的死刑將會安排在帝京的中央,所有的百姓都會前來觀看,看著你的頭顱是如何落地,看著你的鮮血是如何飛濺,並在心裡罵一聲,這就是叛國的下場。”
面前的男人依舊沒有表情,似乎英名與罵名,他都不在意。
“死刑的訊息會傳遍東洲,所有人都會知道。包括你保護著的小姑娘。東君的女兒。”
“你猜猜,她會不會來救你?我猜,她一定會。畢竟,她是那樣的愛你。”
這一次,林卿源的臉色終於變了。
……這個一閃而過的驚慌,這種失去的恐懼,才是血皇真正想要收藏,想要用餘生慢慢回味的東西。
他終於滿意了,笑了起來:“林,你相信我,她一定會來救你的,你很快就會見到她了。”
……
那是大周曆521年的初春,春寒未褪,冬雪未融。
一場死刑執行的十分迅速且聲勢浩大。林卿源被綁著,押送到帝京的中心,以叛國者的身份。
這一路,都被血皇的術法控制住,林卿源完全沒有逃脫的可能。
這一路,都擠滿了平民百姓,他們被皇帝強迫著來看這一場“叛國者”的死刑,誰要是敢缺席,或者敢不忍心的閉一閉眼睛,旁邊計程車兵就會將刀尖捅進他的心臟。
士兵的手也在發抖。他們是褚嵐從木滄城撤回的戰士,他們的傷還沒有好全,就被皇帝手底下的禁衛軍和血族逼迫,用刀與劍威脅無辜的平民。
皇帝坐在高臺上,視野極好,他近乎諂媚地問血皇,這個排場夠不夠大,您是否滿意。
血皇不答,卻轉過頭來問褚嵐:“褚,你滿意嗎?”
刀光閃在褚嵐的臉上。
自從皇帝與血皇“議和”,長刀就沒有從褚嵐的脖子上拿下來過。
他看到林卿源被繩索捆著,以一個囚犯的身份被押送,被遊街時,有眼淚從這個向來“流血不流淚”的軍人眼眶裡掉下。
褚嵐在心裡想了千千萬萬遍。他想不明白:紀庭用他的命換下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
林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