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份的那種。 顧黎野覺得納悶,謝未弦在邊境打仗,就算皇上給的賞再多,也撐不住他這麼揮霍。 他去問了之後,謝未弦就說那是謝家金庫裡的,都是祖祖輩輩攢下來的金子銀子,說是給子孫後代哪日需要動用重金的時候用。 顧黎野又無奈又想笑:“謝家祖宗要是知道你拿這銀子賄賂下人準得氣活。” 謝未弦一挑眉,說:“不可能,談情說愛用的銀子那能叫賄賂嗎。再說,祖宗都說了,子孫後代哪日需要動用重金的時候就可以用,我現在需要,我是謝家子孫,我完全符合需求,怎麼就不能用了。再說,你又不能生,謝家到我這兒就斷火了,再不用等著金子發黴嗎?” 顧黎野就笑了。 人都是愛錢的,謝家給的銀子夠多,這些人也就沒有往外說。再者說,被派來顧府監視罪臣之子這種活可不是多風光的活,當年來做這件差事的大都是宮裡的太監,都是一等一的忠僕,那幾年差點沒給顧黎野逼瘋了。 後來他慢慢長大,被時間磨沒了稜角和不服的脾氣,也慢慢地學會了向命數和世事屈服,變得老實又本分。 他確實長大了。幾年後,皇上見他真就乖乖地挨著欺負還滿臉憨笑,也就放鬆了警惕,自覺派過去的下人也沒必要等級太高,就換了一波。 這一波人裡大都是做過不光彩的事被趕出門的雜役,平時雖然會盡職盡責地盯著顧黎野,可畢竟都不是皇上那邊的忠僕,一見有金子做封口費,那當然是樂呵呵地收了下來,替謝未弦和顧黎野把這事給瞞住了。 可皇上怎麼會突然知道這件事的? 有人告密? 誰會拿了金子就告密啊?而且自打他從塞北迴京已經三年了,這三年都相安無事,怎麼今天就東窗事發了?再說,謝未弦上次回京已經是一個半月前過年時候的事了,為什麼偏偏要等到今天才告? 顧黎野不明白。但眼下,他明不明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怎麼給境安侯和他自己解圍。 新皇明綸心眼小,還生性敏感多疑多忌。別的不說,就那個多疑多忌就足夠讓謝未弦從神壇跌落了。謝未弦戰功累累早已蓋主,現在外族又已經安定了下來,謝未弦已經沒用了,如果只要維持邊境安寧的話,換一個人也可以——換一個不張狂的忠臣。 明綸想要搞死謝未弦。 也就是說,他今天把顧黎野叫來的目的,無非只有一個。 讓顧黎野做一道選擇題,也順便測試顧黎野的忠心程度。 要麼忠於他,和他一起搞死謝未弦;要麼忠於情義,和謝未弦一起死。 新皇看著他,眯起的眼睛快成一條縫了。 他在等他的回答。 只要顧黎野說一句謝未弦的不是,比如“他與我偷偷商議謀反之事”、比如“他同我說皇上庸懶無能”之類,再把自己摘得一乾二淨,只作證謝未弦沒安好心的話,明綸就能順理成章地出手了。 顧黎野雖然還是沉默不語,明綸心中卻早已有了定論,他認為顧黎野一定會答應的。 畢竟這條狗是靠著忠誠一路活過來的,為了這個,他連生他養他的父親都殺了。這般活得一點尊嚴沒有,活著只是為了活著的人,必定會為了活著不擇手段,叫他背叛什麼都可以,只要能夠活下去。 畢竟狗就是狗。 明綸的眼睛裡都在發光,滿臉都寫著帝王的自信。 顧黎野看著他那副噁心的嘴臉,忽的笑了一聲。 明綸也笑了,他認為這是他們兩個心照不宣的笑。 顧黎野果然說:“回稟陛下,境安侯與我日日私會,是為避人耳目好同我商議謀反之事。他認為臣在京中被皇上安排人在顧府受監視多年,必然對陛下心生不滿。” 明綸笑意更甚:“哦?然後呢,你怎麼說?” “臣對陛下忠心耿耿,也知陛下監視我實屬無奈之舉。如先帝所說,陛下那日賜我新生,是如神佛,臣豈敢對神佛心有不滿?陛下乃是天下明君,臣願助陛下剷除境安侯!” 顧黎野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又伏到了地上,咚咚咚給這“明君”磕了六個響頭。 明綸看起來高興得不行,覺得自己簡直料事如神。 而在百官之中,有一人眉頭往下一撇,忽的揚了揚嘴角,好死眼前之事也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明綸很滿意,覺得自己志在必得,於是大手一揮,大笑了幾聲,道:“你有這覺悟,我父皇在天之靈定也高興!好了,你走吧!等朕有了計劃,再叫你上朝!起來吧!” 顧黎野伏在地上,趴在自己袖子裡,快吐了。 但他還是忍住了這股衝動,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又一拱手,道了一句“謝陛下”之後,慢慢起身離開了。 在他轉過頭去的那一瞬,恰好與百官之中的一人對上了眼。 這人面相陰柔,不知為何輕輕揚著嘴角,滿臉都透著一股陰陽怪氣的嘲諷勁兒,看著顧黎野的表情也十分的志在必得。 顧黎野記得這廝。這位名叫鳳恍,是鳳家長子。鳳家代代都是皇上親信,據說是代代忠臣。至於這“忠”裡面有沒有水分,“據說”就沒有說了。 明綸性情敏感又沒有主見,鳳家的威信又高,這鳳恍是說什麼他信什麼,估計就是他提議搞死謝未弦的。 顧黎野與他撞上視線之後,自覺惹不起這位,於是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了。 然而,他卻用餘光瞟到了鳳恍的笑。他笑意越發的明顯,嘴角揚得越來越厲害。 顧黎野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 顧黎野回到了顧府。 黃昏的時候,有幾個人和先生一起烏泱泱地湧到了顧府來。 他們都擠到了顧黎野的房間來。和往常一樣,見這麼多人來,兩三個下人就從外面進來了,為這幾人端了茶倒了水之後,就站到了一邊,臉上身上都寫滿了“我要監聽”。 這是顧黎野生活的常態,來的幾個人也都習慣了。 來的人很少,且個個都是老人相,最年輕的那個看起來也至少有五十來歲了。 這些人都是少見的站在顧黎野這邊的老臣。這些人個個忠臣,當年也都和顧黎野父親關係極好,清楚他為人,也知道其中必定有隱情,自然也願意替那冤死的老臣照顧他留下來的慘兒子。 他們別無他求,就希望顧黎野活著,好好活著。 “你今天回陛下的話的時候,說的可以。”其中一人讚許道,“我還擔心你聽到陛下這麼問要急眼,看來是我想多了。” 顧黎野朝他苦笑一下:“溫先生想多了,我這些年早都練出來了。” 這裡面的人個個都對他有恩,每一位他都尊稱先生。 “唉……不過,你也別太難過。”另一人又端起茶杯吹了吹,說道,“世態就是這樣,有時候自身都難保,更別提替別人說話了。” 顧黎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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