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還有霍鐘的腿疾,是不是二孃為了奪權故意為之?”
“這是娘與大娘間的陳年恩怨,難不成你還信了霍鐘的片面之詞。”不該的,霍鈺難以置信地搖頭,聞人椿怎麼能不站在他的一邊,“你定是被他矇騙了。”
“他救了我。”
“他不過想利用你報復我!”霍鈺氣急,“你瞧你如今這副模樣,非要與我割袍斷裂,豈不正是如了他的意。”
“可……”可偏偏霍鈺走的每一步都與霍鍾所言分毫不差啊。
“小椿,我才是你的男人。你不要落了他們的陷阱!”他再度捉著她的手,這一回,聞人椿終於能感受到一絲絲溫度了。
聞人椿很想抓緊。
但他手上那枚寬重的金戒指真的教她硌得心裡慌。
“不!”天人交戰,聞人椿還是搖了頭,“陳雋說得對,這是你們之間的恩怨,我不該捲進去的。我本來愚笨,顧好自己已是很不容易……”
又來了,霍鈺扶額長嘆:“自從你回來以後,說過多少次陳雋了?”
“他為了護我,又死在我面前,我放不下他。”
“那你是要我也死在你面前嗎!”
“我沒有!”聞人椿覺得他實在不可理喻,“我只是不想他枉死。”她很快又放低了聲。記得戲班子旁邊有戶夫婦,一開始也是眉眼柔情無數,到最後對簿公堂。
她和霍鈺,不至於吧。
而一旁的霍鈺,怒氣都快燒完了。他只剩無奈,無奈他的女人太善良,傷害無辜,哪怕是意料之外的,都讓她難以釋懷。這一點,還瓊的確更少讓人操心。
霍鈺重新放平語氣,講道:“我知道陳雋忠心,又是英年早逝。你放心,這筆賬我會替他討回來的。”他以為能說通聞人椿,誰知後者只是客套了一聲:“多謝主君。”
“聞人椿,你!”他又要衝她發火,又不敢衝她發火,一隻手最後還是拍在了桌上,“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消停下來!”
“只要主君將籍契相還。”
“絕無可能!”
話落,他已經彎身將聞人椿抱起,幾步繞過屏風,直接摔在床上。
“我不要!”聞人椿顧不上疼,撐起身子就要逃。可男女力氣是天生註定,她根本沒本事沾地,身上的大半衣裳已經被霍鈺剝去。
“霍鈺,不要這樣。”
“不叫主君了?”他反問,而後一口含住了她的肩頭,方才她就咬在這個位置,那麼用力,那麼捨得下心。
聞人椿倒吸涼氣,忙著拿腳去踢他的。霍鈺卻只當閨房遊戲,想壓時壓,不想壓時便由著她踢。
“你混蛋!”
“你放開我!”
“陳……”
隨她怎麼喊,只是絕不准她在他身下再叫別的男人!霍鈺因此放過了她的肩,轉而攻向她的嘴,趁她不備,直接來了一場相濡以沫。聞人椿沒有多少防備,恨得眼淚都流下來。
可他不過是一滴滴吮走,毫無放過的意思。
他是那麼深情,說:“小椿,留在我身邊。”
又是那麼可憐,說:“不要讓我一個人。”
明明可憐的是她,被違背意願,任憑怎麼搖頭求饒,還是隻能由著他一次次往深處抵。
聞人椿從未覺得床幃之事如此煎熬,一邊極樂一邊絕望。她想放肆,卻被現實的枷鎖牽扯。霍鈺倒是興致大好,吻她的眼淚吻得樂此不疲,在她身上足足馳騁了小半個時辰。
便是饜足之後還要糾纏。
聞人椿伸手去撥霍鈺的手臂,撥不動,便用指甲在他的面板上刻了一道又一道的印子,刻得她都不忍心了,霍鈺依舊不躲閃。
“你是不是瘋了!新娶的大娘子不去疼,來這裡討沒趣!”
“原是吃醋了!”
“我沒有!”她討厭他偷換概念。
“我會娶你的!小椿,你要信我。總有一天,我會八抬大轎娶你進門。”
還要再信嗎?
還要如何相信。
聞人椿沒看他,她還是想走。哪怕方才情動過後的餘顫還在。
那晚,聞人椿做了場噩夢,夢裡她還在逃難,夢裡見到了陳雋,她知道陳雋因此送命,求著他非要他一個人走。可他還是不聽,又一次死在她懷裡。
醒來,正對上霍鈺鐵青的臉。
他一句話沒說,瞪了她一會兒便撈上衣裳快步走了。
聞人椿覺得他就像是恩客。
自己是沒有銀子拿的廉價娼妓。
她甚至比娼妓還慘,每一次侍奉都會噩夢纏身。而更離奇的是,有時她睡不著,竟發現他也在做噩夢。
☆、遺物
兩個人, 在一起入眠只能做噩夢,多可悲。
然而時間長了,聞人椿偶爾跳出兒女之情的條條框框, 又覺得蹊蹺。還有霍鈺大變的性情,他原是一介書生, 倜儻自在,雖在系島收起了玩心, 但也不至於如眼下, 漸漸有了暴戾、精儈的影子。
霍鈺、二孃、霍鍾、大娘, 還有許還瓊、許大人, 甚至還有隱得更深的人。他們之間究竟誰對誰錯、誰在說謊、誰更棋高一著。
聞人椿如今被困在這間屋子裡,不必做活, 只要霍鈺不來,她便有大把的時間去想這些錯綜複雜。
若是離不開霍府,她想, 至少要替自己、替陳雋報一回仇。只是這樣, 她不得不辜負陳雋對她的無邪祝願了。
見聞人椿漸漸收了刺, 霍鈺的態度也越發柔軟了。他常常抱著她, 輕撫她額邊的絨毛, 不再逼著她親吻, 更不會在她的眼淚裡一次次侵入,只是安安靜靜地在那張四方床上相擁著。
他說:“我知道小椿對我最好了。”那麼篤定, 還帶了一點點無人問津的可憐。
聞人椿差點就要再次張開翅膀往火爐裡飛。
但那枚金戒指、那串檀木手串、那些許還瓊留下的印記,她無法熟視無睹。
她算什麼呢,小娘、外室還是通房。明明她也曾想過退到這一步,但真的發生了,自己並不如想象中豁達。
這明州城有這麼多的高宅大院, 只娶一房娘子的少之又少,那些個女子聚在一塊宅子上,當真都是心甘情願嗎。再想下去,什麼府宅鬥爭都能想得通了。
聞人椿拍了拍霍鈺的手背,小心翼翼地詢問一句:“我什麼時候能到屋子外面走一走啊?”她可能只有五分楚楚可憐,但為了不再被困,要演到七分。
霍鈺緊了緊懷抱,沒有說話,呼吸間的停頓比方才要長。
“你放心,我就在院子裡,不會出去的。”聞人椿大抵猜出來了,他不喜歡她得寸進尺,所以她得畫地為牢。
呵,他們之間居然會這樣相處,真是離譜。
“我不是不讓你出去。”霍鈺對上她的眼睛,“我只是怕有人要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