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得意道:“我早說了,皇上最疼我哥哥,不可能任人欺負咱們家的!” “大哥,”周小弟也是滿目崇拜,“你真了不起!” 一家人其樂融融,言笑晏晏,卻全然把那“犯事兒的賤種”忘到了一邊。到後來,唯有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庶女無意間提了一句:“周遜他……” “呸!提那賤種做什麼!他要是死了,才好呢!”周小妹怒道,“都是他把咱們家害到這個境地!” 那庶女原本對周遜也並不關心,只是好奇,聞言也縮縮脖子陪笑道:“只是想知道,他是要被處斬了吧?” 周採搖搖頭。 “或許沒那麼容易,”他眉目間猶有一分哀切,心裡卻盡是快意,“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饒過了周家,可他卻……他如今,大約是生不如死吧。” “別提那掃興的了。”周母輕描淡寫地替他理了理衣襟,她想了想,又道,“你明日記得進宮向皇上謝恩。多謝皇上饒過我們周家。” “即使母親不說,我也是要去的。”周採垂著眸道,“皇上這次實在是對我太好,我只怕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淡淡地嘆了口氣。 “有皇上護著,誰也不能拿我們周家怎麼樣。”周小妹倒是高高興興地抱著自己的兄長,“多虧了皇上喜歡哥哥。哥哥,你記得叫皇上好好地弄死那人,咱們擔驚受怕了好幾天,總要出出氣!” 周採摸了摸她的腦袋:“淨胡說。” 他的嘴角,卻還帶著溫柔的笑意。 今早,周採照例是先去了東華門。東華門巍峨的建築還在遠處,他看著那片亮鋥鋥的地磚,原本尚未傷愈的膝蓋又開始疼。 “是周大人啊。”守門的侍衛瞧見他來了,點頭哈腰地替他開宮門。周採素來能自由出入禁內,已經不是稀奇之事,昨日在宮門口下跪,也不過是為了表演以求情。然而走在路上,他總覺得路過的宮人們瞧他的神情有些怪怪的。 想必是自己昨日下跪之事,已經傳遍了全宮,害他成為笑柄了! 周採表面還帶著如沐春風的笑,心裡卻已經恨毒了周遜、恨毒了那陸顯道。他咬著牙關到了養心殿門外,原本和他相熟的小鄧子卻怔了怔,結結巴巴道:“周、周大人,您來了……” “不必通傳了。”周採對他柔柔一笑,“我直接進去便是。” 這也是慣例了。以周採對皇帝的瞭解,他大約是方才晨起,且昨日見了血,估計是心情最不好的時候。他這時進去柔和安慰,正合了皇帝的心意。 小鄧子的神情卻讓他隱隱地覺得不對勁,他結結巴巴,眼神閃躲道:“這,周大人,恐怕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 周採莫名地便有些心慌。接著,他聽見小鄧子道:“皇上昨夜……這,養心殿裡還有別人在呢……” 養心殿裡還有別人在?! 要知道,自從他與皇上熟識後……皇上視後宮中人如敝履,寧願與他聊天,也從不召幸他人! 周採勉強壓下心裡的恐慌,試探道:“不知是宮裡哪位娘娘……皇上昨晚,竟不生氣?” 按理說,皇上暴虐,應當拷打了周遜一晚上,又怎麼會有精神臨幸他人?! 小鄧子呵呵笑了一聲,道:“皇上昨夜正得佳人,可高興得很呢……” “手腳麻利著點兒!”養心殿裡傳來其他宮女的聲音,“皇上說了,替周公子裁的新衣、用的各種用品、古董擺飾……今天之內就得弄好呢!” “擺飾?按那最高的規格來。《夢奠帖》、《善見律》……都找來!” 周採:…… 皇上喜怒無常,卻最醉心於字畫收集,他所得的孤品,即使是周採也不能日日得見!如今,卻完全地拿出來給那人……還有那周公子…… 周公子……佳人…… 周採沒來由地臉色慘白,一個極為荒謬的想法出現在了腦海內。 難道里間那人……那佳人…… 是周遜?! 可他怎麼……不可能……不可能! 他正腦內亂慌慌的,又聽見另一邊小李子的慘叫聲。 周採瞧不見那邊的景象,問小鄧子道:“那聲音……可是小李公公?” “是小李公公。”小鄧子小聲道,“小李公公得罪了裡面那位,正在受罰呢!” 小李公公……那可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啊! 周採一時感覺天旋地轉,他感覺原本便疼痛的膝蓋更軟,幾乎要跪了下去。 周遜……周遜不是應該已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麼! 這一日之間……都發生了什麼?! “皇上,”小鄧子從門外進來,“周採到了,在殿外候著,您看是傳他進來,還是……?” 周採。 周遜的眼神暗了暗。 皇帝對此毫無察覺,他拍了拍周遜的肩膀,大大咧咧道:“你這一世的哥來了,出去見他一面?” 周遜搖了搖頭。 皇帝想了想:“你這是覺得自己連累到他了,不好意思見他?沒事兒,他不會怪你的。俗話說得好,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周遜看向他。 “這句話還是你說……你的一部分文章兄弟裡說的呢。”皇帝真誠地拍了拍周遜的肩膀。 “我沒說過這話。”第5章 你怎麼能和他比 “沒說過?那應該是我記錯了……”皇帝嘟噥了一句,“原來書上沒有的麼?……” 他的聲音極小,像是自言自語,接著又說了一串周遜聽不懂的話。最終,他又拍了拍周遜的肩膀道:“沒事兒,不想見你就在屋裡待著。” 周遜還在看他,他想了想,自以為寬慰地對周遜道:“你放心,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會對你哥無禮的,嘿嘿。” 周遜看著他。皇帝歡樂道:“別見外,咱倆什麼交情啊。還見外?” 說完這句話後,他揮了揮手,離開了室內。 周遜:…… 他和皇帝有什麼交情? 他在裡間坐著,隔著一道屏風。他聽見有人在通傳下進入養心殿,玉聲泠泠。 他知道發出這響動的是周採腰間的玉佩。 那玉佩本是一套,祖母給的。周家子孫,一人一個。周遜原本也有一個,卻在他被趕出周家的那天,被摔碎了。 祖母是周家除他母親以外唯一疼他的長輩。只是她身體不好,纏綿病榻,久居佛堂,早早地便去世了。當初他母親與父親的親事,也是她一手促成。 周遜的父母原是自小就定了親的表兄妹。他的祖母與外祖母原是一對好姐妹。姐姐,即他的祖母,嫁入了當地望族周家;妹妹,即他的外祖母,嫁入了在仕林中聞名的林家。 兩家主母關係親密,又門當戶對,自然是親上加親。直到後來周遜的外祖父醉後私下所作的一首詩被人傳了出去,又被人誣陷、加以曲解,以文字獄獲罪,全家因而被廢黜。林家與周家的婚約,也就此被周家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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