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睜開眼睛時,頭腦還一陣陣昏沉,入目皆是昏黃的燭光,許久不見光亮的眼睛還有些不適應。她下意識的用手去揉,剛揉兩下,忽然反應過來不對。
舒晚一下子從地上坐起,看著巨大的圓形殿堂裡滿目的燭火搖曳,八個精緻的雕花木門均勻分佈在四周,這地方她雖然是第一次來,但一眼便知,這就是她書中所描寫的中心機關室。
不過,那個抓走她的神秘人呢?
剛才那人開口說話的一瞬間,舒晚的心幾乎都要從嗓子眼中吐出來了,還不等她動作,那人一記兇狠的手刀就把她敲暈了。
舒晚慌慌張張地左顧右盼,這圓殿中心有一座巨大的高臺,除此之外空無一物。她的雙手沁出了汗水,無措的不斷環視四周,最怕那人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
“找我嗎?小啞巴。”
舒晚前方偏左的一個雕花木門毫無預兆地開啟,從裡面走出了一位衣衫襤褸的婦人。
她披散著及膝的長髮,容顏憔悴卻不失豔色,一身破破爛爛的黑衣掛在身上,像極了一個落魄的美貌女鬼。
舒晚嚇了一跳,連連退後幾步:“你你你……咳咳……咳咳咳……”
咦?她可以發聲了?
“你果然不是個天生的啞巴。”這位婦人面無表情,“我看你脖間淤青,喉珠有損,便隨意試了一試。”
她快步走上前來,“不過你可千萬別誤會,我並非是好心才救你。你寫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看不懂,溝通起來太費力。現在,我問你答,敢耍花招就殺了你,明白嗎?”
眼前這位的武功不知比自己高出幾許,舒晚乖乖的點點頭,心情是難以言喻的苦逼。
作為一個作者,她深知禁地這部分劇情是一個安全係數極高、專門給男主開金手指的爽點劇情,但是輪到自己時,這禁地中就蹦出了一位她根本沒寫過、絲毫不認識的陌生大佬。
這位陌生大佬隨意地問道:“我剛剛清醒沒兩日,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應該時間不短。我且問你,江玄風到底去雪夜山約戰易衡了麼?”
這睡的豈止是時間不短……舒晚傻呆呆的看著她,忍著嗓子的疼痛誠實地說:“去了。”
“呵,蠢貨。”陌生大佬立刻下了一個有力的結論。
“這一戰,誰勝誰負?”她又問道。
舒晚想了想,“勝負不好說,他們……雙雙殞命了。”
這婦人的臉色變了變,擰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冷笑道:“這江玄風活該!死的好!他有妻有兒,在外面活的好好的,偏偏被舒戚那小人一鬨,就要回這該死的終山派!趕著送死!”
舒晚木著臉聽她痛罵,很乖的不做點評。
“他屍身取回來了嗎?可下葬了?”婦人攥緊了拳頭,氣的胸膛起伏,“就是葬了,我也要把他的墳挖了,割下他那沒用的耳朵,讓他不聽我的勸阻!”
舒晚微微縮著脖子,小聲提醒:“可是他……他已經去世有十年了……”
“什麼?!”
婦人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猛然提氣上前,一把掐住舒晚的手腕,“你胡說說什麼?!十年——他死了十年?!你騙我!你騙我!”
她掐的極用力,舒晚臉色發白,顫抖著嘴唇說:“前輩……是真的。”
婦人一把甩開舒晚,全身顫抖不已,“你有什麼證據?!我說過的,敢耍花招我就殺了你!”
她怒視著舒晚,彷彿一頭髮瘋的母獅子,要一口吞了她一般。她竭力的想從眼前小姑娘的神色中看出心虛和懼怕,可惜沒有,這嬌花一般的小姑娘,一雙清澈的眼睛純淨至極,讓人找不出任何說謊的痕跡。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婦人低聲喃喃,“他死了……他死了有十年……十年……”
舒晚忍著喉嚨間餘留的疼痛,看對方好像漸漸平靜下來了,才沙啞著聲音試探:“前輩……我不敢騙你,我說的都是實話。我……我能不能先去把和我在一起的……我師兄帶過來?他一個人,我擔……”
“哈哈哈哈哈……”那婦人突然放聲大笑,笑得眼角淚花都出來了。舒晚宛蹙著眉心,雙手不安的攪在一起,有點不知所措的看著眼前忽然瘋瘋癲癲的婦人。
她笑夠了,挑挑眉毛很體貼地解釋道,“我問完了話,就殺了你。你把他帶過來幹嘛?想讓我殺得更過癮些嗎?”
那婦人又補充道,“再說他已經死了。我生平最恨男人,你該感謝自己是個小丫頭,還能讓我有耐心聽你說幾句遺言。”
舒晚愣住了。
那人說……說阿瀾師兄……死了?
一定是她牽走自己時阿瀾師兄察覺到了不對,追了上來,卻打不過她,反而被她殺死了……
舒晚的眼圈漸漸紅了,她渾身發抖,像憤怒的小獸一般捏緊了拳頭,倏然衝上去,聚氣於掌直取美婦人,人未至而烈陽真氣的剛猛已現,那婦人眉目一沉,並不接招,閃身避過。
“你找死。”她聲音極冷,面對舒晚的表情漸漸變為厭恨,“烈陽真氣?我說見你有幾分面熟。十年……嗯,對的上。你難不成是舒戚那賊人的女兒?”
舒晚滿腦子都是她殺了易沉瀾,又氣又悔又愧,一個字也不想跟她說,不管自己是不是對手,灌足了真氣又是一掌拍過去。
這回婦人沒躲,她冷冷一笑,輕鬆自若的拂掌相迎,兩掌相接她只退了半步,而舒晚被掌風掀了出去,直摔在了高臺的底座下面。
“咳咳咳……”
舒晚半跪在地上咳個不停,丹田處氣血翻湧,看著那婦人似笑非笑的一步步走近,知道自己根本打不過她,心中又氣又恨,強忍著眼淚怒視著她:
“你殺了阿瀾師兄!你為什麼要殺他!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帶出來的!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逃脫的!他還沒……”還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啊……
舒晚一通胡亂的發洩,傷心的不行,她明明在努力的想幫助易沉瀾,可是卻又一次害了人家,這次還直接把人害死了……
不知是太難過的緣故還是什麼,舒晚感覺自己漸漸有些提不起力氣,她站不起來,所有的力氣都用來死死瞪著那婦人,像一個被人從安全的巢穴扔到人前,卻無力反抗任何危險的奶兇幼崽。
那婦人被她的樣子逗笑了,然而下一秒,她卻忽然頓住了腳步,神色浮現出一絲痛苦。
“區區鼠輩,你敢對我用這般下作的手段!”她猛然回頭,對著右後方的雕花木門喝道。
舒晚也不由得看著那門,心中有了一個隱約的猜測,純淨的大眼睛裡滿是希冀。
那木門應聲而開,微光透過通道,易沉瀾慢慢走了進來。
他長身玉立,雖然一身的血汙,身上還包紮著不算漂亮的布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