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袋上,說:“面很好吃,明年再給我做吧。”
魏紫手指繞著胤禛的辮子,愣是說不出“不做”兩個字。
不識七情六慾的妖怪終於真正地明白了當人的滋味,她不僅知道了快樂,還學會了悲傷和惶恐,體會到了愛,得到了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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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客啊。”
郭羅絡格格沒有在意年格格的挑釁,敦厚地笑了笑,走了進來,“在院子裡待著實在是無聊,找年格格來聊聊天,千萬別怪我不請自來。”
“怎麼會。”年格格手裡那些手爐,柳眉輕輕一蹙:“只是我以為你該尋側福晉說說話才是。”
郭羅絡格格道:“側福晉如今身子重,我哪裡好去打擾。”
年格格笑得花枝亂顫,“也是。”
這郭絡羅氏明裡暗裡跟魏氏示好了多少回,偏偏人家就是不搭理呢,沉不住氣了吧?
“唉,這日子過得冷清,不知道年格格平時怎麼打發時間?”郭羅絡格格權當沒看見年格格眼裡若有似無的譏諷,閒聊一般問道。
“諾。”年格格指了指榻上做到一半的抹額。
“仔細些眼睛才是。”
年格格道:“又不是什麼急著用的,閒來無事做一做一天也就過去了。”
郭羅絡格格嘆了口氣:“是啊,誰知道這府裡是這樣過日子的呢。”
年格格不接茬,只道:“習慣就好。”
郭羅絡格格看了她一眼,換了別的話題。
兩人都是人精,誰也不肯當誰的槍。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
我卡文了,這章碼了好久,二更等我睡醒了寫吧不好意思,這文差不多就要完結倒計時了,但是我卡了……啊啊啊啊啊難受
第八十八章
紫禁城裡籠罩著重重風雲, 從熱河行宮回來後,這風雲就愈演愈烈,不知何時才會隨著響徹天邊的雷聲落下。
眼下所有的人都只不過在等著那道雷罷了。
胤禛一如往常的沉著冷靜, 只有在魏紫面前才會露出一兩分的異樣。
月份越來越大, 魏紫行動也越來越不方便,好在不是頭一胎了,不僅自己有了經驗,伺候的人也越發得心應手,將魏紫伺候得處處妥帖。
胤禛今日難得下了朝沒進書房, 先來了晨院,這會兒正斂息凝神伏在魏紫肚子上, 一臉嚴肅。
“呀!”魏紫忽然瞪了瞪眼,肚子裡這個剛才踢了她一腳。
胤禛卻是滿面笑容地直起了身,昨夜聽魏紫說胎兒會動了, 今天總算是聽到了。
魏紫佯裝惱怒, 伸手戳了戳肚子, 被胤禛握住了手, 便順勢倒在了他肩膀上, 彼此依靠了會兒,輕聲問道:“爺這兩天不開心。”
不是在詢問,而是很確定。
因此昨夜才告訴他個好訊息, 沒想到即便是這樣也只能讓胤禛短暫地展顏。
胤禛微微偏過頭,扯開她發上鬆散墜著的簪子, 滿頭青絲垂落下來, 滑到他接在下面的手掌上。
“皇阿瑪明年要去塞外巡視,十三弟上折提及應讓儲君留京監國。”胤禛頓了下,繼續道:“從四十一年開始, 皇阿瑪去哪兒都要帶著太子。”
比起愛重,這慢慢地更像是警惕。
“爺擔心十三弟?”剛說罷,魏紫就搖了頭:“皇上十分喜愛十三弟,怎麼會因為一封摺子就生變?”
胤禛短促地笑了下,笑意如同不經意間刮過的風,一眨眼就不見了。
“當下不會。”
可日後只要胤礽出了一丁點兒事,當日胤祥的那封摺子都會像是一根刺一樣別在康熙心中。
魏紫知道胤禛的未盡之意,反握住了他的手,希望能在肢體接觸之間給予他一些力量。
她決定報恩時想得沒錯,尋常人家若有些家財,兄弟叔伯之間都要鬥得死去活來,更何況家財是天下之主這個位子。
而胤禛顯然是有能力且富有野心的,他可能不是從一開始就看準了那個位置,但是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制衡與搏鬥之間,他做出了決定。
他的兄弟們也紛紛做出了決定,但是他們的父親卻越來越遊移。
太子胤礽,中宮所出,康熙朝唯一健康長大的嫡子,由康熙一手養大。但在太子平安、茁壯地長大的同時,康熙也在制衡著太子一脈的勢力,或許最開始並不是防備什麼,只是為了更加穩定的政局。但幼狼逐漸長成,他皮毛光滑,牙齒鋒利,一如頭狼所期盼他長成的那般。
然而康熙正值春秋鼎盛之際,江山在他手中生機勃勃、蒸蒸日上,遠遠還不到可以進行權力更迭的時候。
於是康熙制衡的不再單單只是朝堂之上的勢力,太子與長成的其他皇子紛紛落入康熙眼中。
直郡王是最開始被選中與太子角力的皇子,長子身份,母家強盛,他帶給太子的壓力與日俱增。
朝堂、後宮再次獲得了平衡。
但隨著皇子們逐漸長大成人,局勢漸漸開始失控,先有不請自來的誠郡王,後有嶄露頭角的八貝勒,如今眼看著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和十四皇子紛紛邁入這譚渾水之中,連康熙或許都分不清哪些是遵從他的暗中授意,哪些是野心驅使。
“十三弟純善誠摯。”胤禛倏然出聲,將魏紫從紛亂思緒中帶出,她直起身看向胤禛,他眸光有些複雜,聲音卻很平和:“與別人都不一樣。”
魏紫又靠了回去,說:“既然十三弟是好人,好人會有好報的。”
但這世上,更多的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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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慈站在院子裡,心中像是在打鼓,她有些退縮,但是想起來時鈕祜祿格格緊緊抓著她手腕的模樣,竟不知從哪兒湧來一股力量讓她得以站住,而非轉身逃開。
她不敢抬眼,更不敢抬頭,沉重的腦袋墜著,眼睛只看得到眼前的一小片地。
這無疑是一座新蓋的院子,處處都是貝勒府所能建造的最高規格。蓋起這座院子的人顯然不捨得讓它之後的主人受半分委屈,於是給予了她能夠給予的一切。
這是晨院,魏側福晉的住處。
“久等了。”輕柔的聲音落入來慈耳中,她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抬起了頭顱看向說話的人。
那人衣著體面,小兩把頭上嵌著幾枝銀釵,隨著踏入庭院中的動作藉著陽光晃了來慈的眼睛。來慈卻不敢避開,敬畏又討好地看著來者,仔細聽她說話。
“你家主子平素最是穩妥,也不曾遣人登門過,側福晉本是欲見你一見的。”如煙笑著看了一眼露出喜意的來慈,聲音忽而低了下去:“只是這會兒肚子裡的小主子鬧得厲害,實在不好見你,怕是得讓你白跑一趟了。白樺院那樣遠,你也別急,喝杯茶吃些點心再走吧。”
來慈面色陡然蒼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