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道:“我也不住在這裡,本來就是你的房子,你不用離開。”
席墨猜的沒錯,這裡的確沒有居住的痕跡。是保姆每週來打掃幾次,才讓這裡看起來沒有那麼冷清。
“你住哪裡?跟老爺子住老宅嗎?”
阮玉搖搖頭:“我在學校附近租了房子。”
席墨點點頭。
兩人靜默無言,客廳裡的座機鈴聲打斷了這樣無休止的沉默。
現在還會打這個座機的,只有席老爺子。老爺子不知道阮玉偷偷搬出去了,偶爾打電話來沒人接就改打手機。
阮玉聽到熟悉的鈴聲,腦子嗡了一下。
對著席墨噓了一聲,才接起電話。
細聲細氣的喊:“喂,爺爺。”
席老爺子身子骨健朗,聲音洪亮,隔著話筒傳到席墨的耳朵中。
“小玉啊,徐老頭打電話給我了,說他偷偷去看了你的成績,非常好,接近滿分,爺爺真高興。等兩天,爺爺給你辦一個升學宴,慶祝你成功升博。”
“謝謝爺爺,不用那麼高調的。還是跟以前一樣上課,沒什麼區別的。”
“這個你不管,聽我的。”老爺子笑了幾聲:“還是丫頭好,不像席墨那個小子,我讓他去學金融他不願意,非要搞什麼電競,差點成了京城的笑話。爺爺等你以後做出一點成績,像你媽那樣,成為植物學數一數二的女學者。”
老爺子對搞科研有著一種天生的熱愛,阮玉的母親是細胞學著名的女教授。因為發現了染色體新的形態而享譽整個植物研究界。
老爺子對阮玉諸多期待,都源自於此。
阮玉一點也不喜歡那樣枯燥的研究,整日整夜看著高倍顯微鏡。
眼裡只有藍藍綠綠的染色體,她能夠努力做到最好,卻無法發自內心去熱愛。
但儘管如此,她還是乖巧應了一聲:“爺爺,我會好好跟著徐教授學習的。”
老爺子心底高興,又說了幾句,講起席墨,又問:“我聽說席墨那小子昨天到國內了,他來找你了嗎?”
阮玉抓著話筒看了席墨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老爺子又問:“現在在你那邊?”
阮玉怕老爺子發散思維,連忙否認:“不在。”
說完又看了席墨一眼,怕他突然發出動靜。
老爺子不知道她撒謊,嘆了口氣:“小玉,你真的決定要離婚嗎?”
阮玉嗯了一聲。
席墨在她接電話的時候,拿起茶几上改動過的離婚協議看起來,聽到她應聲,抓著協議的手動了動。
老爺子看不到他們的情況,無奈道:“是爺爺不好,當初不該逼席墨,要不是我當初太強硬了,他也不會對你這麼反感。你既然決定要離婚,那爺爺支援你,沒關係的,就算離婚了,你也是我最親的親孫女。”
老爺子一直對她很照顧,她母親在她七歲的時候就離開了。如果不是老爺子,她不知道會過怎樣的生活。
阮玉眼圈微紅,又跟老爺子細聲說了幾句,才結束通話了電話。
席墨聽完他們全程的對話,放下手裡的協議,淡淡問:“你考上博士了?不是才大三嗎?”
阮玉嗯了一聲:“學校的培養計劃。”
席墨點點頭,又問:“讀的什麼,還是植物保護學?”
阮玉滿腦子想著其他的事情,隨意點頭。
席墨沉默片刻,才問:“為什麼不堅持畫畫?”
阮玉被問到這個問題,猝不及防,猛地抬頭,視線撞進席墨的漆黑幽深的雙眸。
有種,嘲諷她不敢堅持夢想的輕視。
阮玉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的委屈,再看到他這樣的眼神,瞬間就被點燃了。
她的雙眸黯淡,默不作聲的低頭。
阮玉不想跟席墨有太多的衝突,昨晚已經是意外。她想靜悄悄的脫離席家,無聲無息最好,不想別生枝節。
若是被爺爺知道她情緒失控,大概又要擔心了。
忍了片刻,阮玉咬著嘴唇,低頭道:“不喜歡畫畫了。”
“是嗎?”席墨從容地靠在沙發上,睇了阮玉一眼。“多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容易妥協。”
阮玉三四歲的時候就被發現了繪畫的天賦,從小就特別有靈性。
席老爺子也樂意培養她的興趣愛好,但等阮玉母親死後,老爺子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將阮玉畫的所有畫都一把火燒了,畫室砸了,畫筆也全部扔了,並且嚴令禁止阮玉再畫。
那時候阮玉大概八歲,小丫頭坐在小板凳上,不哭也不鬧。眼睛紅紅的,沒有發出任何反抗的聲音。
席墨冷眼看著她想哭不敢哭的模樣,最終沒有忍住,偷偷給她買了新的畫筆,還在房間裡闢出一個角落,准許阮玉來他房間畫畫。
他那時候就告訴阮玉:
“既然真的喜歡,就不要隨意放棄。沒有人可以決定你的未來,現在需要你自己做主。”
阮玉的雙眸一下就亮了,憋了好幾天的眼淚跟決堤的河水一般,噴薄而出。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被席墨安撫住,一邊打嗝一邊嗚咽:“可是,嗝,爺爺會生,嗝,氣。”
席墨告訴她,“不用管他,是你喜歡畫畫,又不是他。”
阮玉便悄悄的抿著唇笑了,很可愛,白胖的小臉蛋上露出兩個梨渦。
後來阮玉時常躲到他房間畫畫,老爺子也不知道真相,還以為她在跟哥哥玩,沒有再多問。
但再大一些,阮玉快到十二歲的時候。席墨去參加了一次夏令營,過了個暑假回來,發現阮玉再也不畫畫了。
他問起,小孩什麼都不肯說,緊緊抿著唇。要是問的急了,就說自己不喜歡畫畫了。
席墨沒有再問什麼,他比阮玉大四歲,此時已經開始瞭解電競的一些東西,沒有心思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
他急著做出一點成績,好反抗老爺子的□□。
只是再等到阮玉即將高考的時候,小丫頭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席墨看到了。
忍了一會兒,沒忍住,走過去問她哭什麼。
阮玉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急急慌慌的抹乾眼淚,聲音中的抽泣都掩飾不了,卻佯裝平靜道:“我沒有哭,就是沙子迷了眼睛。”
席墨猜到一些,他高考的時候也遇到了這樣的事情,被迫選了經濟學。
“是填志願的事情嗎?”
阮玉瞞不住,紅著小臉蛋點點頭。
“爺爺讓我學媽媽的專業,我不是很喜歡。”
連不喜歡都說的小心翼翼,怕惹來席墨的反感。
席墨瞭解她的心情,他當初跟老爺子大鬧了一場,最終以失敗告終,所以想幫阮玉。
“你想學什麼,美術嗎?”
阮玉低著頭,緊緊盯著腳上的鞋子,不敢點頭。
席墨看著出來,這小丫頭還是喜歡畫畫的。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