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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巴伢雖然此刻並不是那個高高坐在龍椅之上的羌無大汗,統領著整個羌無,雖然他只面對冷宵,只是作為一個受了重傷而又被冷宵和梁淺救下的羌無人,但是他身上帶著的那種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還是莫名的逼仄壓制著冷宵,讓他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尤其是略微上揚的尾音,和意味深長的兩個字,更是讓冷宵忍不住心神微微震顫了一下。
冷宵微垂著眼眸,在心底暗自思忖著。
要麼,就是所有的這一切,都是不過是在演戲,蒲巴伢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也知道他們進入了羌無,所以自導自演的了這麼一出苦肉計,接近他們。
但是這樣又有些說不通。
畢竟,他們不是冷月和夜九宸,就算是要接近,也用不著冒這麼大的險。蒲巴甲身上的傷是真的,差一點要死了也是真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手筆就太大了。
但如果不是這樣,他又是如何知道他們的身份的呢?
除非,這個人遠不像是表面看起來這般至情至性,豁達開明,他心思深沉,早就對大周和西涼內的情勢和一些人瞭若指掌,所以只聽到了自己和梁淺的名字,便猜出了他們的身份。
冷宵想來想去,覺得還是這一點的可能性比較大些。
只是,既然他知道了自己和梁淺的身份,還要收梁淺為義女,這當中,會不會有什麼目的?
這麼一想,冷宵就覺得,更加不能夠同意此事了。
想著,冷笑不禁定了定心神。
“大汗好好……”休息兩個字冷宵還沒等說出口,就見蒲巴伢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的話。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在顧慮什麼。
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這次我偷偷出來,來到這個羌無邊境的小鎮,是為了見一個人,一個女人。
當然結果你也知道了,那個女人根本就不在這裡,訊息是假的,是有人故意要置我於死地。
但是我出來的原因是萬萬不能讓人知道的。
如果我這麼回去,那麼不但沒有辦法將刺殺我的人奈何,還只能將此事永遠爛在肚子裡。
可是如果有你和梁淺這層原因,那麼我就可以有正大光明的原因,出現在這裡。
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蒲巴伢壓低了聲音,“所以,這算是我的請求。冷宵,如今我已經將我的真實想法告訴給你了,梁淺之前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她家裡還有父親健在,自然不能輕易的成為我的義女。
可是你不一樣。
你只是冷遲將軍的義子,而且如果我沒猜錯,冷遲將軍此時也應該在羌無。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因為什麼來羌無,但是我可以答應你們,只要你幫我這一次,那麼你們一行人在羌無,絕對安然無恙,不會有任何人找你們麻煩。
另外,你們隨時想離開都可以離開,我絕對不會因為任何事而阻撓。
他日,若是我們因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需要兵戎相向,我也絕對不會因為現在的事而向你們施壓,同樣的,你們也可以不必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
蒲巴伢的一番話,終是徹底讓冷宵陷入了思考。
雖然心底還是覺得,和蒲巴伢扯上關係,不是一件明智的事,但是蒲巴伢的話也說的很明白了,他這一次,已經勢在必行。
說來也正常,畢竟是堂堂羌無大汗,如果被暗算了還只能憋在肚子裡默默忍下這口氣,想來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們現在一行人的行蹤,已經暴露給蒲巴伢了,如果不答應,別說是繼續在羌無待下去等待冷月和夜九宸的訊息,就是現在想要離開羌無,回去西涼都不可能了。
所以,蒲巴伢這是恩威並施,逼得他不得不這麼做!
想到此處,冷宵的目光不禁沉了沉。
而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聲音,聞聲冷宵整個人頓時戒備起來,而蒲巴伢透過窗子往外面看了一眼,便伸手拉住了冷宵。
“是我的人來了,”
聽蒲巴伢這麼說,冷宵還是謹慎的掀開馬車窗子上的簾子往外面看了一眼,見外面的確站了幾個身穿羌無服裝的人。
微微放緩了一下心,冷宵重新看向蒲巴伢。
而蒲巴伢也已經沒有了時間,索性抓著冷宵,再次追問了一次:
“所以冷宵,告訴我你的答案!”
答案?
冷宵苦笑一聲:“大汗有給我其他選擇麼?”
“確實,你們救了我,我卻逼迫你們答應我的要求,確實有點恩將仇報,但是請相信,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後悔這個決定。”
冷宵頓了頓,隨即躬身朝蒲巴伢行禮:“兒臣,見過父汗!”
“好!”
說完,蒲巴伢抬手拍了拍冷宵的肩膀,然後便二話不說,走下馬車。
冷宵跟著蒲巴伢下了馬車,只見他來到那幾個人中間為首的那個身邊,說了幾句話,那幾個人紛紛跪倒在地。
蒲巴伢揮了揮手,幾個人站起身,然後便轉身準備離開。
蒲巴伢走在最中間的位置,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轉頭朝著冷宵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
冷宵見狀,再次躬身。
蒲巴伢朝著冷宵重重點了點頭,這才重新提起腳下的步子,跟迎接他的幾個人,快速的消失在了眼前。
天色此時已經大亮,原本安靜的客棧,此時也陷入了忙碌和喧鬧。
梁淺換了一身衣服,端著早飯來到客棧的後院,卻見冷宵一個人站在馬車旁,看著一個方向發呆。
梁淺走了過去。
“怎麼了冷宵哥哥?”
“人走了。”
“啊,飯還沒吃呢,就這麼走了。”
梁淺倒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惋惜,畢竟她之前雖然救了蒲巴伢,但卻沒想到小貓碰著死耗子,居然就這麼巧,救下的就是這羌無的大汗。
梁淺有自知之明,冷月和夜九宸可以和任何人斡旋,而他們現在客棧內的所有人的腦子加起來,都不及冷月和夜九宸其中一個,所以這種和危險人物打交道的事,還是算了。
梁淺頓了頓:“那咱們回去吃飯吧,沒人知道昨晚咱們一夜沒回房間的事,你這身上都是血,趕緊溜回去換一身,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說著,梁淺就要轉身回到客棧,卻不想被冷宵叫住。
“淺兒。”
“嗯,怎麼了、”
“我剛剛,拜了他為義父。”
……
華清宮中,冷月一副羌無人的打扮,臉上還帶著那張醜出了天際的人皮面具,一條腿支起在椅子上,一條腿極其自然的搭在地上,看姿勢,看氣勢,那叫一個大刀闊斧,倒是有幾分羌無人的意思。
而坐在他對面的江聽白,此時已然一臉震驚。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那個神秘的羌無大汗義子,竟然會是冷宵,而冷宵竟然是透過這種神奇而又巧合的方式,成為這位羌無大汗義子的。
這故事,著實有些離奇詭異,但卻又讓人無可指摘。
冷月現在此刻只覺得滿心煩躁,外加口乾舌燥。
今天一晚上她說的話,比過去一年都多,而之所以說這麼多,只是因為眼前江聽白這狗東西,非要纏著她聽故事。
尤其是,見她講到這裡就停下來不講了,江聽白簡直是意猶未盡,似乎還有些嗔怪。
“沒了?你怎麼就講到這裡就不講了,繼續繼續啊。”
冷月:“……”
我繼續你大爺!
老孃不累啊,口乾舌燥的,不需要喝水啊。
“是你自己說的,問我為什麼冷宵會成為羌無大汗的義子,我告訴你為什麼了,”
“哎呀小月兒,冷月小仙女,你再講點,再講點。”
江聽白邊說,便伸出手去拽冷月的袖子撒嬌,直看的冷月身上一陣惡寒,雞皮疙瘩掉滿地。
“把手給我撒開!”
冷月沒好氣的呵斥了一聲,江聽白立刻乖乖聽話收回手。
“那你接著講點唄?”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能!”
江聽白倒是難得的聽話。
冷月冷冷看了一眼:“哦,我餓了,要先吃飯。”
江聽白:“……”
所以你這小娘們就是故意的!
雖然心中吐槽,但江聽白臉色上是萬萬不敢表現出來一丁點的,別說冷月一氣之下會不會什麼都不告訴他了,但是冷月那個性子,萬一將她惹毛了,江聽白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毫不留情的扔出去。
以前作為太子的時候還好說,可現如今他是堂堂西涼君王,如果被那些宮女太監侍衛什麼的看見,以後還要不要做皇帝了?
關鍵是,他還不能將冷月怎麼樣。
這就很鬱悶了。
所以江聽白很明智的叫人端來了御膳,陪著冷月吃飯那叫一個盡心盡力。
而江聽白自從進入到華清宮就再也沒有離開過,甚至留下來和這位羌無大武士一起吃午飯的訊息,也很快就傳到了毓慶宮內的夜陌寒耳朵裡。
“帝君,我們之前的擔心,怕是成真了。
江聽白這擺明了沒有將帝君您放在眼裡,還如此不避諱的和這位羌無大武士密會,怕是……”
“什麼都不用擔心。”
驀的,夜陌寒開口,饒有意味的說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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