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
第28章 海事
二人在外頭吹夠了風也看夠了海,正磨磨蹭蹭牽著手往回走。一路又絮絮說了好些不著邊的話,模模糊糊摹畫出關於未來的模樣。
亓徵歌趁著陸蓮稚醉中,壞心眼兒地多問了些話。
“陸蓮稚,你什麼時候去朝中妓館?”二人漸漸向回走著,光色逐次回籠,將月色襯了下去。
此間明明滅滅的光影,窸窣打在陸蓮稚流嫵風情的側臉上,她此刻心情飛揚,又微微醺醉,全然未覺出亓徵歌在套自己話,還以為自己是在同林會葉或杉遲雪談天,便全然也不知拘謹。
她想了想,答道:“記不甚清了。上一次去……是同阿遲一起去的汴京一家……叫什麼倚風樓……”
說著,陸蓮稚甚至眉目間透出了幾分神往:“汴地的姑娘當真才絕,溫軟好看,又撥得一手絕妙的琵琶,那反彈琵琶的本事,真是妙極。”
說著,她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亓徵歌的模樣,比那些姑娘都要絕豔溫軟,也不知她會不會撥絃吹笙?
想著,陸蓮稚便問了一句:“你會彈琵琶麼?”
亓徵歌早就黑了臉,又聽到陸蓮稚問她會不會這些藝伎本事,不由得更是冷笑一聲:“陸蓮稚,你覺得我會不會?”
陸蓮稚盯著她的手看了片刻,眼珠轉了轉,一時彷彿顧盼流光,道:“會罷?你手那麼巧,想必當比她們都要好的。”
亓徵歌聽到這裡,看著陸蓮稚那渾然不覺的模樣,恨不得一巴掌拍在她臉上。
陸蓮稚此番微醺,心下只知道將亓徵歌同往日裡見過的那些或才絕、或貌絕的姑娘做比較,卻不知道這般行為頗有些無禮。
亓徵歌並不理會她,只依舊緩步向船上走去。
陸蓮稚在後頭跟著,看著她為燈火勾勒的背影,一時神志恍恍,對亓徵歌的反應尚渾然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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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宴席後整頓一番,所有人都聚在了一塊兒。
海師出航前,必不可少便要籌備航線與海事,尤其此番是專程為應對海賊,便格外需要籌劃商討一番。
陸蓮稚挨著亓徵歌在廳內坐下,聽著林方要講著那海賊之事。
皆傳聞林家水師七月裡遭了海盜,除去幾樣要緊貨物,連船都丟失了去,到港時只剩下寥寥幾號人。
陸蓮稚坐在艙邊聽林方要在上頭說著,才知道事情遠不止那樣簡單。
原本水賊一類,一般皆是土生土長的弄潮兒,手段也普遍寥寥一般,不過爭搶貨物、水裡翻滾而已。林家向來並不忌憚這類水賊,只因為他們自己便個個兒都是土生土長的弄潮好手,下了水皆是浪裡白條。
但七月裡那支水賊便不盡相同,他們偏擅陸戰,甚至並不擅水。
林方要一點點細細憶來,那水賊船隊不過幾十艘小船,甚至撐遊速度頗緩。怪就怪在他們有一奇門機甲,能將人高高彈射數丈,由是得以從那一葉小船上瞬間登上大船甲板。
林家水師雖擅長水戰與船戰,但到底與人面對面近身肉搏時卻並不如那些真正的練家子。由是當兩夥人甲板上相對時,林家水師竟慘遭大敗。
陸蓮稚聽到這裡,回過了味兒來。
那支水賊分明是欺負這些水師海隊不諳近身武藝,劍走偏鋒正中了七寸。
雖然這路數既野又怪,但只要想破,卻也是很簡單便能夠破開的。
陸蓮稚心下已漸漸明白了林家此次的對策,但還是撐著酒勁兒在下頭聽著林家爹爹講話。
亓徵歌看著陸蓮稚眼皮兒都有些打架的模樣,心下一時好笑。
林方要在上頭說得仔細,底下眾人也聽得認真,一群豪放粗獷的漢子此刻竟全都大氣不出地聽著。他們有許多人也為這水賊之事困擾了一月有餘,由是便十分關注林家將要以何種方法大破此劫。
“他們走野路子,害了我一干兄弟,”林方要喝了些酒,此間也是薄醉,說起話來便尤其豪氣干雲,“我們便也出其不備,見招拆招。此行我必要為我林家水師討回個公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林方要想起折了的那些兄弟,一時難免義憤填膺。
七月裡那場劫難發生在返航線上偏中,說是生死之難也不為過。那夥水賊上了林家貨船,一派匪氣見人便砍,瘋狗一般毫無道理可言。
林家水師折了大半兄弟,才護得林家父女從那血雨腥風之中殺出重圍,棄船而去,竟連子船也來不及取用,只抱著個桅杆浮木,零星幾人在海中漂浮潛游了兩日餘,才游回了東海岸。
幸而此間是夏秋之際,而非春冬之寒,否則林家水師此番或許是全師覆沒,也未可知。
這近兩日的海面浮游,在亓徵歌聽來幾乎是不能完成之事。
首先不論是否有水米可供充能,僅是東海暗潮洶湧,又不乏水中巨獸,要在這茫茫海上游|行數日,便已是十分困難。亓徵歌默默想著,看了身旁昏昏欲睡卻強打精神的陸蓮稚一眼。
江湖中人以身涉險,都是這般危急,不知陸蓮稚曾經是否也經歷過此等生死?
“雖那水賊兇殘,但要想破解並不難。”林方要敘畢險情後,便換了林會葉開口道,“此番我已備全上中下三策。”
見眼前眾人皆作洗耳恭聽狀,林會葉便微微一笑,繼續道:“那水賊極擅陸戰,卻於水道並不甚諳熟。”
“此番我們只需將他們與船隊分離,令他們無論如何地能彈射,也上不來主船。”
底下有人疑道:“左右一片水域,如何能夠隔絕,不令他們靠近?”
亓徵歌聽到這裡,只見身旁陸蓮稚輕輕地噗嗤一笑,面色微緋,神情通透,彷彿心下已有計策。
她到底是醉了沒醉?說是沒醉,這眼神迷離的模樣又不像是清明之中;說是醉了,她神情又十分精明銳利,一時竟教人難以捉摸。
亓徵歌有些納悶,不由得伸手拍了拍陸蓮稚臉頰:“陸蓮稚,你醉了嗎?”
下手或許有些重,陸蓮稚正聚精會神聽林會葉說著,猝不及防給打了兩下,神情有些愣怔地看向亓徵歌:“……沒,沒有,你打我做什麼?”
亓徵歌見她這大夢初醒的模樣,心下一時好氣又好笑,搖了搖頭還是沒說什麼。
上頭林會葉正講到了關鍵部分。
“海火。”她朱唇微啟,只說出了這兩個字,“我們用海火將航線隔斷,將那幫賊人逐個擊破。”
林會葉眯著英挺銳利的雙眸,向下睥睨著。但這話一出口,便引得四下一片譁然。
皆道是水火不容、相敵相剋,就算林會葉有天大本事,究竟又如何能令海里生起火來?
四下正是譁然質疑之際,只聽一郎君笑意盈盈看著林會葉,開口附和道:“阿葉當真好計策。”
陸蓮稚向那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