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好香料,裡面還隱隱混著些別的氣味,莫名有些熟悉。 總不能被人拐來青樓了?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蘇誨頭皮一麻,本朝官員嚴禁狎妓,哪怕當到了宰執,也只敢在府中豢養些家妓。放蕩不羈、位高權重如周玦,一旦回了京城也再不敢放肆,自己初入仕途,若是被人發現,這芝麻大點小官也是當到頭了。 再凝神細聽,雖然人聲鼎沸,卻無女子嬌笑之聲…… 蘇誨開始奮力掙扎起來,無女子的青樓,不是南風館又是什麼?想不到下手之人竟如此狠毒! 就在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有人輕手輕腳地跺過來,附身打量著自己。 蘇誨在心中忖度脫身之法,可無奈慌亂得不像話,除去咬舌自盡外,幾乎沒想到別的法子。 那人的手輕輕拂過面頰,蘇誨猛然一顫,厲聲大喝。 “劉繒帛!!!” 眼前猛然一片光亮,蘇誨不由閉上了眼,緩了許久才敢睜開,只見劉繒帛一身喜服,手裡端著碗湯羹,面目忐忑地看著自己。 蘇誨氣得一陣暈眩,眼眶發脹,恨聲道,“如此戲耍於我,劉繒帛你當我是什麼?” 劉繒帛理虧,訕訕地又將碗向他推了推,蘇誨伸手要打,劉繒帛趕緊避開,“養了三年的老母雞,阿孃煨了許久,你可別浪費了。” 蘇誨硬生生將手頓住,方才驚懼交加不覺得,如今方感腹內飢餓,接過碗便仰頭用了。 劉繒帛等他喝完,將碗收好,猶豫了下便想坐在他身側。 “誰允許你坐了?”蘇誨面如冰霜。 劉繒帛頗有幾分為難,猶豫了下便跪在榻邊,仰頭看他。 “到底有多少人在合起來騙我?你對外又是如何交待的?” 劉繒帛趕緊辯解,“除去阿孃、綺羅、宋錦,外頭人便只有鄭紹知曉。我對外只說是娶了個童養媳,是舅舅家的表妹。我與表妹青梅竹馬,感情甚篤,因表妹出身小門小戶不喜見人,此番才未行那些儀式,更未讓諸人來鬧洞房,只擺了酒席……” 見蘇誨臉色鐵青,劉繒帛極愧疚道,“我知道是委屈了你,但除此,我也不知有什麼法子能明媒正娶地迎你過門……” 蘇誨斜瞥劉繒帛一眼,“別裝傻充愣,你知我想問什麼!好啊,將我矇在鼓裡如此作弄,這鬼主意是誰出的?你恐怕沒這個腦子也沒這個膽子吧?” “晏如英明!”劉繒帛未有半分停頓,“是小弟!” 蘇誨還想細問,就聽窗外劉綺羅笑道,“傳阿孃的話,春宵苦短,哥哥嫂嫂,該洞房了!” 第43章 完結 “劉綺羅!”蘇誨惡從膽邊生,就要衝出去,被仍跪著的劉繒帛死死抱住腿。 “他年紀尚小,何必與他計較?何況你不是慣來最疼他的麼?” 蘇誨狠狠瞪他一眼,見他跪在地上,忍不住輕踢他一腳,“讀書人的氣節都被阿黃吃了麼?跪天地跪君上跪父母,我可從未聽聞跪……” “跪夫人的?”劉繒帛好意提醒道。 蘇誨氣急,本想用盛雞湯的碗砸他,手抬了又舉,最終還是將那碗放回案上歸置好。 “晏如……” 蘇誨看也不看他,徑直坐在榻邊生悶氣。 “我確實那日與阿孃提了,把她老人家氣得不輕,”劉繒帛垂首,“本想知會你一聲,免得你擔憂,可阿孃讓我去跪爹爹的牌位,讓綺羅捎話,可顯然……” “隨後呢?”蘇誨光是想象當時情景,就覺得心中隱隱作痛。 “阿孃自是氣病了,我在她榻前侍奉湯藥,她問我可是好不了了,我說是,”劉繒帛語氣平淡,“她說她悔斷了腸子……” 蘇誨苦澀道,“是啊,嬸孃就不該留下我這頭白眼狼。” 劉繒帛搖頭,“她悔的是當年不該把我生下來。” 二人默默無語片刻,劉繒帛清了清有些喑啞的喉嚨,“她不肯用飯,那我便也不用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且不提她拉扯我長大,就是我這身皮囊骨肉均是她賜予,就是她打殺了我,我也沒有半句怨言。每日我就跪在她床前與她說話,不管她想不想見我,不管她想不想聽。爹爹過世,她懷著綺羅,儘管哀痛欲死卻仍強撐著照常吃飯;家裡再沒有足夠的銀錢,開始賣宅子賣地,她卻還是想讓我去學堂,我哪裡忍心見她日日那般操勞,便白日裡做些能做的體力活,終於有日她去了學堂,先生說我早就……” 他哽了哽,蘇誨如今哪裡還有多少怒氣,趕緊把他拉到榻上。 “阿孃先是打我,後來抱著我痛哭一場,我指天畫地地發誓絕不會誤了學業,她才放寬心,開始教我針黹之術;再後來,我便在路上撿到了你……才有瞭如今這天大的福分……” 蘇誨眼眶早已紅了,忍不住靠在劉繒帛肩上,將臉埋在他頸窩裡,“哪裡是你的福分,若不是你,現下我早已是枯骨一具了。” “說這些也無甚意思,”劉繒帛笑笑,“若未相遇,你我便非你我了。” “你非你,我非我,你我非你我……”蘇誨琢磨了下,笑道,“想不到你竟是個吳下阿蒙,一別兩月,不僅能將我騙的團團轉,倒還說起禪理來了!” 劉繒帛心叫不好,好不容易平了他的怒氣,竟又繞回來了。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後來我說我非你不要,缺你不可……阿孃到底是心軟了,又念起你的好,心疼你來。只是雖有綺羅為我傳遞香火,可天下眾人悠悠之口如刀如劍,阿孃一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二不願我斷送仕途,正在兩難之際,綺羅出了個絕妙的點子。” “真絕妙啊……”蘇誨陰陽怪氣。 劉繒帛對他寵溺笑笑,“綺羅那時傻傻地說,既然阿孃同意蘇誨哥哥過門,大哥又必然是要娶妻堵住旁人的嘴的,那為何不直接娶了蘇誨哥哥呢?我剛叱他男子之間怎可成婚,阿孃卻開口道,‘咱們在長安人地生疏,若是咱們不說,誰又知道你到底娶了誰呢?’我還欲反駁你未必會應允,他們卻已經張羅起來了,我便回鄠縣了。” 想不到其間竟還有這一番內情,更想不到劉母最終竟能開明至此,蘇誨喉嚨禁不住有些發乾,猛地灌下去一大杯茶水。 “他們都已開始著手裁製喜服,阿孃才想起一樁要緊的事體,以你的文人心性氣節,恐怕不願以女子之名嫁來,又是綺羅出了主意,由他出面編排了這齣戲誘你上鉤,又讓宋錦去鄠縣,逼著我寫了那紙箋。我本想著以你之聰慧,應能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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