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拿下一份,以一個你絕計不能說她沒看,但也絕對不能說她看懂了的速度,在一聲聲嘆息中,玩樂般的扔了一桌子檔案。
遊尤一直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才輕聲提醒她,該去參加董事會了。
阮藍一臉不開心的模樣,仍是穿著她最喜歡的大紅色裙子,裙邊輕輕搖擺,在安靜的地毯上開出了一朵朵的紅色小花,無害又美麗,讓人忍不住駐足欣賞。
董事會們已經等了幾分鐘了,任誰也沒想到,這位一上任就面對著集團解體難題的阮家大小姐,在這麼一個重要且緊繫身家性命的會議上,居然!遲到了!
這讓會議室裡本就緊張的氣氛幾乎繃成了即將斷裂的琴絃,細碎的嘈雜的聲音四處響起,將悲觀蔓延。
雖然所有人都知曉她只是來湊個數,但人性本就如此,哪怕一切都清晰的擺在面前,只要尚未塵埃落定,總會抱有一絲微弱的希望,比如有其兄就有其妹,又比如扮豬吃老虎……
但這個開頭似乎並不美好。
遲到了幾分鐘的阮藍帶著身後過於年輕的面龐,氣勢洶洶的從會議室走了進來。
眾人還來不及對她的美麗發出驚歎,就先被她傲慢又理所當然的話氣得險些心臟病發。
“這麼全是一群老傢伙?”阮藍環顧了一圈會議室的人,在一眾年長者中少之又少的摻雜著幾個中年人,幾乎能讓阮藍聯想到往日開會時,阮哲彥被裹挾在這群人中,顯得愈發年輕有為,帥氣逼人的場景。
她有些嫌棄的撇了撇嘴,壓根沒在意在場人聽見這句話之後表現各異的反應,目中無人的往主位上一坐,拿起面前的話筒,開口就是一句:“有想撤股的可以先跟蔚慕悅這邊排隊登記。”
她朝身後蔚慕悅的方向一指,接著道:“其他想留下來跟集團共進退的,麻煩跟遊尤提交下方案。”她昂著頭,盯著天花板,將囂張跋扈的模樣表現的淋漓盡致:“關於你和你的部門在當前的狀況下如何才能更好的拯救集團的方案。”
議論聲不絕於耳,有些令人煩躁。
阮藍終於勉為其難拿目光在他們身上轉悠了一圈,將各色表情收入眼內,才慢悠悠道:“想走是人之常情,千萬不要勉強。”
她站起身,表情懨懨,眼看著是要結束這一場短暫又離譜的董事會了,有人在底下皺眉問了句:“那你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
阮藍準備邁出的腳步一頓,露出沉思的模樣。
於是便有人繼續接二連三的發問:“你想放棄集團嗎?”“你有準備請一個職業經理人來處理這些嗎?”“你會考慮拋售股份嗎?”
在面對阮藍如此難以言喻的表現下,董事會們的念頭不由從“她說不定能拯救集團呢?”的若隱若現期待變成了“她不會直接帶著集團下地獄吧?”的驚恐猜測,並在提問中飛快的體現了出來。
阮藍在嘈雜的提問聲中沉思了幾秒,然後極其惡趣味的攤了攤手:“看我心情。”
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她就跟來時一般氣勢洶洶的轉身就走,大紅色的裙襬在腳邊盪漾出一圈花開般的絢麗,隨著主人毫不猶豫的走動,緩緩落下,輕輕蓋住了那一抹玉色。
遊尤最先反應了過來,在眾人哪怕是簡修明都有些愕然她的言辭和行為時,他卻已經悄無聲息的跟上了阮藍。
簡修明慢了一步,但也好歹反應了過來,飛快的跟上了阮藍,徒留下蔚慕悅慢慢被人群包圍,最終形成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藍藍……”簡修明跟上了阮藍,有些欲言又止。
阮藍懶洋洋的瞥了他一眼,倒是沒有了剛才在會議廳裡表現出來的驕縱模樣,露出幾分瞭然的笑意:“噓,別問,別說。”
簡修明將嘴裡的話嚥了回去,眉宇間凝聚著凝重,並不能理解阮藍的行為,甚至有些懷疑她將這件事當成了一個有趣的消遣,而根本不關心阮家集團在之後是否還會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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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和報紙上幾乎是用了長篇累牘來描述阮藍成為新任主事人之後的行為,並把它稱之為“阮家最後的狂歡——大小姐的狂妄”,進行了一場眾目睽睽下的審判,來迎接這個龐然大物的末日。
更何況阮藍之後的一系列行為,幾乎可以稱的上在預料之中的一步步邁入深淵,她收購了董事會里拋售的股票,裁掉了阮家集團最重要的支柱部門,並大幅度的開始收縮阮家集團的市場,從遍佈全球的經濟命脈,一步步走向墮入深淵的解體。
但之所以如今仍未解體,也不過是因為阮家集團真的太大,底蘊足夠深厚,哪怕被人趴在身上吸血,也能維持住內部的血液迴圈。
一場饕鬄狂歡,所有的,對阮藍集團抱有覬覦之心的集團,國家,市場,全都湧現了出來,享受著它毫不還手的大餐。
阮藍將它送入了地獄,這是最新期的報紙標題,一行碩大的黑色字型,似乎宣告了曾經的時代的過去。
阮哲彥並沒有被放棄,只是仍在被調查,被收押,他的擁護者們四處奔波,試圖將唯一能拯救這一切的人從牢獄中解脫,帶領他們重回巔峰。
但現實之所以是現實,就是因為它的冰冷和殘酷,從不因為世間最動人的情感,最懇切的祈求而改變,它由客觀和物質組成,將一切殘酷留給世人。
阮家集團開始解體的過程,這很難,因為千絲萬縷的聯絡,讓分離出阮家集團的各個組成部分仍有著密切的關係,但在有心人眼裡,這已經足夠簡單,他們揮舞著錢,試圖將這些精英和部門收入囊中,變成新的阮家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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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藍仍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好似她不是導致了目前局面的罪魁禍首一般,懶洋洋的翻著資料。
“大小姐,魚都進網了。”一個眼生的人影站在窗邊,看著底下好似螞蟻般的來來往往的車輛,有些走神,以至於下一句話便晚了幾秒:“收網嗎?”
阮藍坐在阮哲彥曾經坐在的位置上,伸手托腮,打了個哈欠:“多撈點大魚。”她並不困,只是有些無聊,便顯得愈發漫不經心:“畢竟,阮家集團要解體了嘛。”她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這個眼生到讓人懷疑從未見過的男人,有著平凡無奇的外表,以及下意識警戒的肢體語言,他穿了一身合體的西裝,倒像是猛虎被束縛在文明的表皮下,顯得格外的不協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