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兵開車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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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正躺著一個哼哼唧唧的白鬍子老頭。陸仲麟呆呆的提著一兜灤州大棗立在床邊,對面是一個胖乎乎的護士長。
護士長一邊講話,一邊憤慨的揮舞著手臂,“那位張先生,看著斯斯文文的!怎麼曉得這樣的壞,簡直是強盜行徑!不給錢就偷偷溜走了,我們醫院損失很大的!若是所有病人……”
陸仲麟心裡說不出的失落,“他是我朋友。欠醫院的錢,我來替他還上。對不起了。”
他今天沒有穿軍裝,這位護士長看了他一眼,就說道,“先生倒是個好人,講道理。但是,您那位朋友真是不像話,回頭您一定要好好說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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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出來,陸仲麟的表情堪稱是失魂落魄。
他將張志華引為知己,誰知道這位知己卻是個欠了錢便一走了之的貨色!
想不通啊,志華兄怎麼會是這種人呢?!他話雖然不多,但言談中,卻是心懷國家民族大義!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突然間,陸仲麟打了個哆嗦,想到,‘難道他是被上海租界派來的人抓走了?!’
這麼一想,真是大有可能。他一下子焦急萬分,‘都怪自己,太大意了!竟然沒有派人保護志華兄!他要是真被租界的人找到了,現在豈不是凶多吉少?!!’
。。。。。。
勤務兵一直等在車上,見到軍長皺著眉頭急衝衝的從醫院裡出來,一上車,便吩咐道,“快,立刻趕回軍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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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九光著身體蜷縮在牢房的一個角落裡。
他滿身的傷痕血汙,戴著手銬腳鐐,看上去狼狽悲慘得很。
但仔細看他的眼睛,雖然滿是血絲的紅腫著,裡面蘊藏的神情卻很鎮定,甚至還有兩分孤傲。
牢門開啟,一個人進來,手裡拿著一支針管……
他沒有做無謂的掙扎,只是冷冷的、直直的瞪著這人,毫不迴避的看著針管裡的液體被注射進自己的體內……
*這兩天更得晚,所有熬夜等著的姑娘們都辛苦了,摸摸長出來的痘痘
37這一針打下去之後和以往不同。
五臟六腑裡都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滋味,順著七經八脈蔓延到全身!
身體的反應太過強烈,梅九不得不張開嘴,仰起了脖子大口呼吸,試圖稍微平息體內正在湧起的狂潮!
他心底卻是冰涼一片,‘這是上癮了!’
打針的那人見到梅九現在的樣子,卻覺得很是有趣。這個冷麵殺手如今赤條條的倒在地上,修長的身體在慘白中泛出一絲潮紅,胸口劇烈的起伏,能看到肌膚下那一條條肌肉在顫動……
一隻腳帶著戲弄的踩上了梅九的小腿,“看你這個樣子,爽到了吧?”
梅九並不搭理他,只是下意識的合上嘴巴,嘴唇緊緊的抿成了一道線。
那隻腳並沒挪開,反而順著他的長腿一直往上,最後到達了兩腿之間……惡意的揉踩著那一處,“可別爽出水來!”
梅九躺在地上毫無反應,兩隻腫成桃子的眼睛緊緊閉起,只有胸膛在劇烈的起伏。
“聽說你在殺手行裡排頭把交椅?我看也不過如此嘛,一條光著屁股躺在這裡發情的野狗!”
打針的那人得意洋洋的取笑著這個毫無反抗之力的階下囚。突然間,梅九猛的睜開眼睛,血紅的雙眸裡有精光閃動!
他兇猛的從地上一躍而起,竟是藉著手上的鐐銬,一下子便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腳一挑,針筒已經到了手掌心裡!反手握住,竟是一下子便插入了那人的眼眶!
這一下力大無比,不止針管上的鋼針,就連管筒都被插了一截進去!穿眼而過,竟是直直的進了那人的腦子!
那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嚎,倒在地上死命的撲騰!
待守衛聽到慘叫聲衝進來的時候,那人的掙扎已經越來越弱,竟是就這樣死了!
梅九大口的喘著氣。他遍體鱗傷,眼睛腫成一團,臉上還帶著癮頭上來的潮紅,嘴角卻是綻開一個冰冷傲然的微笑,“我配不配派頭把交椅,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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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仲麟手裡拿著一份《申報》,仔細的讀著上面那篇題目叫做“北洋政府賣國惡狀之呈現”的文章。
張志華已經失蹤這麼多天了。他動用了自己手上的一切力量,卻是毫無結果!
‘只要志華兄沒死,我就一定會把他找出來!’
想到這裡,陸仲麟一把合上報紙,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軍帽匆匆扣在頭上便往外走去……
天津衛的一家小飯館,一群進步文人正在這裡聚會。其中有一位叫做張志華,他突然打了一個猛烈的噴嚏。
38
梅九爺在受罪,陸軍長在著急的時候,謝李二人正在看戲。
新建的中國大戲院,中式的戲園子蓋成了西式的風格,舞臺上裝著電燈泡,連包廂的椅子都是沙發座。
開張這天,冠蓋雲集。扎著花邊的大紅戲牌上寫著全本《牡丹亭》,程硯秋飾杜麗娘,茹富蘭飾柳生。
謝李二人一樣的衣冠筆挺、精神抖擻,在戲院門口下了車,一大群衛士簇擁他們走向二樓包廂。
樓梯口,迎面遇到了幾名軍官。中間的那一位,四十來歲,一張騾子臉,瘦高個子,頭髮油亮得蒼蠅都無法在上面立足。
此人一見到謝李二人,便大呼小叫的上前來打招呼。
卻原來,他是張作霖手下的一名干將,名叫劉得勝,早在奉天的時候就是李虎的舊相識。
此刻這位劉軍長,親親熱熱的拍著李虎的肩膀,“老子操他孃的那群酸奶奶的文人,抓住點小辮子就在那裡小題大做!李軍長你沾上了這些臭牛皮糖,可算是倒了黴了!不過聽說你投奔了謝資政……現在看起來,混得不錯嘛!謝少爺……您家老爺子現可是廣州那個國民政府的內政委員會主席了,您怎麼還待在這北平城裡?也不跟過去,做您響噹噹的太子爺?!”
三少爺淡淡笑了笑,“謝某無能,政治上並不通達,幫不了家父什麼忙。就待在這裡,只求躲個清閒。”
“客氣!哈哈哈哈,謝少爺!您這真是太客氣了!”
東拉西扯了一陣,各自告辭,去尋自己的包廂。
臨別之際,這位劉軍長貌似無意的又看了李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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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士們肅立在包廂門口。
李虎回到包廂,順手合上了門。
三少爺正坐在那裡全神貫注的看向戲臺,手裡還抓著一把瓜子。
他回到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