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輩子對他來說影響巨大的事情,反倒是能不能考中進士對他來說影響很大。
以前他一直以為考書院和考進士是不矛盾的, 可是真正來到海西,來到南粵城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大晏朝南邊的文風與他之前居住的北方竟然有很大的不同!
北方也就是他一直在唸書的地方呢, 唸書的目的性、功利性很強,總而言之就是為了科舉做準備, 一切圍著科舉轉的。科舉重第一場,重八股文,所以整個北方都是注重對八股文的學習、撰寫,至於之後的時策八股文,也會偶爾涉及一下, 對於十五言六韻詩就基本上是應付過去了, 考試的時候基本上只求不出錯,根本不會有學子在這個板塊之中花太多的心思、太大的精力。
當然這並不是說北方就沒有有名的詩人、有名的詩篇,畢竟天才不管在什麼地方上學,總是會閃閃發光熠熠生輝的, 只是不得不承認整個北方的詩作水平是低於南方的,也並沒有南方的詩賦這麼有靈氣。
而南方呢,真真是當得上“文風鼎盛”這四個字,就以南粵城和粵秀書院來說吧,其實書院還是比較清高的,並不完全以科舉為目標,像北方的學堂一樣目的性那麼明顯——就是要出仕。他們比較重視對文學和內心的更高追求。
粵秀書院裡面有好幾個有名的教員其實是大晏朝有名的學者,但是同時他們也是不出仕的隱士,他們並不喜歡也不推崇那種束縛人思想和心靈的八股文,他們覺得人生在世要有更高的精神追求。我學習知識是為了繼承先賢的理念,透過自身的感悟,產生新的理念,為後世啟蒙。
簡單來舉例吧,你一心做官的話,做到前朝的丞相、宰相,本朝的首輔算是到頂了吧?可是你掰著指頭算算,歷史上有多少個朝代?每朝每代又有多少個宰輔?你能說得出他們的名字嗎?平常的人能一口說出他們的生平事蹟和代表文章嗎?但是孔孟先師,李白、杜甫、賈誼這樣的教育大家、思想大家、文學大家呢?沒有人不知道吧?你不但能清楚知道他們的思想,甚至連他們的一些言行舉止、發生的一些小故事、逸聞都一清二楚,這才是真正的成就!
所以他們不求生前富貴、聞達於天下,而是求名留青史、萬世流芳。因此他們招收學生的考試之中,所考教的內容與普通的科舉在內容上就有所不同,側重點更是不同。
蔡思瑾在剛來南粵城之後就購買了一整套的粵秀書院應試複習資料,但是翻看之後他皺了皺眉,這裡對於詩賦的水平要求太高,而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又是在這方面極沒有天分的,所以很快便放棄了在詩賦上下大功夫的想法,還是買來了與八股文有關的書,認真練習自己的八股文技巧,至少把“妙筆生花”這個技能刷到三/級再說啊!
蔡思瑾願意先帶著周水靜到南粵城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有系統,能夠透過自己學習、不斷刷題就提升技能等級,提升文章層次,要不然他也不敢對自己的前途這麼兒戲的。
在蔡思瑾想來,自己在南粵城自學半年,參加一下粵秀書院的考試,能考上固然好,考不上的話估計到那時候靜兒也已經對南粵城失去新鮮感了,這樣她們就能一起回北方,去考一考應天書院。蔡思瑾覺得,他若是去考應天書院的話還是有八成把握能考上的。
可是往往計劃都不如變化快,蔡思瑾猜中了前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周水靜對於南粵這個海邊城市的環境、飲食、氣候等等確實是不太適應,剛來的時候對大海新鮮,很是興奮了幾日,到了後來就有些興趣缺缺了。因為她忽然發現,這裡的海風太大,她時常會覺得吹得她頭痛,這裡的海味太多,偶爾吃一兩次她還能撐得住,但是常常吃她有些受不了,還是想念羊肉的味道,偏偏南粵城裡魚蝦價賤,羊肉價高,最後他們折中了一下常常吃沒有那麼貴也沒有那麼腥的豬肉。而且這裡因為靠海,空氣比較溼潤,屋子裡會比較潮溼,周水靜很是不習慣。
蔡思瑾對她這些喜好都是熟知的,已經儘量順著她,儘量幫助她來減少不適了。但是這些情況減輕卻不是消失,蔡思瑾都有點兒想提前帶著周水靜打道回府了。要不是已經在粵秀書院報了名,交了價值不菲的報名費,可能他們就半途而廢了。
但是這一切在壬子年春節之後有了轉機。
當時蔡思瑾為了貼補家用,就到附近的書肆裡面去借了一些抄書掙錢的活計。結果被周水靜制止了,周水靜不想讓自己的夫婿將寶貴的學習時間浪費在抄書上,反正她的字也寫得很好,她完全可以代勞啊!
說道字這個問題上,蔡思瑾還是很汗顏的,他擅長和一直練習的其實就是應付科舉考試的館閣體,寫其他的字型其實是不怎麼好看的,所以也就能用那筆字來抄書賺錢,賣不了字。但是周水靜不一樣,她為人特別有靈性,字也寫得極好,還懂不同的好幾種字型。抄書她也可以駕馭館閣體,工工整整,還能寫對聯,寫出粗獷雄渾的字型來,看起來就很漂亮,還能接抄佛經的活,一手簪花小楷寫得極為秀麗,深得南粵城世家貴婦們的喜愛和追捧。
所以,蔡思瑾成了吃軟飯的那個,一切花銷都是靠媳婦兒,自己不但不能賺錢,還總是花錢。好在周水靜也不和他計較這些,只是他總是心中有愧,忍不住想對周水靜好些、再好些。
而且南粵城以及大海給了周水靜很大的衝擊,她來到這邊之後靈感迸發,寫出了好多不錯的詩篇,讓蔡思瑾大感佩服,他無奈地說道:“靜兒,你天生就是念書的料!要是換做是你的話,考上粵秀書院簡直是小菜一碟啊!”
周水靜只是一笑,還大方地說道:“夫君,我這些詩篇都是沒有展示在眾人面前過的,而且我作詩的靈感從何而來你都是很清楚的,這些地方都是我們一起去遊歷的,你也很能感同身受,要不然日後你考粵秀書院的時候背記幾首試吧,說不得就能考上了呢?”
蔡思瑾猛地搖頭,說道:“這可不行,我豈不是成了欺世盜名的小人?盜的還是靜兒你辛苦做出來的詩篇!”
周水靜此時卻渾然不在意:“夫君,我又不考科舉,這些詩做出來也是浪費,若是給你拿去用了還能有點兒價值。”
蔡思瑾卻是皺眉不贊同,正色說道:“靜兒,你莫灰心,莫覺得女子唸書無用,你這麼有天分,你的這些詩日後是能整理成詩集流芳百世的!”
周水靜怔然,出詩集啊,還要流芳百世?她之前連做夢都不敢這麼想過的。她忍不住一笑,對著自己這個這麼高看自己的夫婿笑了笑,說道:“謝謝夫君你這麼看得起我。”只是心中卻還是不大相信的。
蔡思瑾知道周水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