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寧次看向那摞單獨分出來的檔案,“這些檔案不是處理完了嗎?”
“是處理過了。”伊藤武夾起檔案就往外走,“不過還是要拿過去給主公看看才行。哎呀,為了趕這個專案, 我都快三天沒見過主公了!”
所以看檔案是假,看你家主公才是目的吧!
日向寧次黑線,跟在伊藤武后面出了辦公室。
一路靜默, 臨到分開時日向寧次忽然問道:“聽說等中忍考試結束後,你們就要立馬回去?”
“是啊,感覺這次出來了好久,都有些想家了。”
家呀......
對著思鄉心切的旅人,日向寧次到底說不出來“你們可以再多留一段時間嗎”這樣的話。
他低著頭,腳來回划著地面,半晌,猶豫著請求道:“這次的檔案能讓我去送嗎?”
身為柳原星見骨灰級別的腦殘粉,伊藤武立馬嗅到內味,“你要見我家主公?”
明明清楚伊藤武很期待見到他家主公,他還是冒昧提出了請求,感覺橫刀奪愛一眼,寧次少年白淨的臉頰燒了起來。
“那你去吧!”伊藤武僅愣了一下,就將胳膊底下的檔案塞給白眼少年,完了還寬慰道:“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啊,我和主公相處的時間有很多,不急於這一時。”
其實兩個人可以一起過去的,但伊藤武沒提,彷彿完全忘了這個選型。
都是聰明人,寧次既然提出要代替他送檔案,應該有些話要單獨說吧。
日向寧次推開院門的時候,正巧對上一雙琉璃色的眸子。
午後陽光正好,長廊上撒著細碎的光斑,貴族少年正跪坐在桌案後品茗,披著一件厚厚的雪白斗篷,面頰瑩潤如玉,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看過來的眸子清凌凌,猶如萬千星河落入其中,明亮清澈又看不見底。
一如初見時的模樣。
見來人是寧次,星見眉眼彎彎,招手讓他過去,“寧次啊,今天不用訓練嗎?”
日向寧次跪坐在對面,將檔案推了過去,“我是來送檔案的,伊藤先生說這些需要你過目。”
“是嗎?”星見先倒了杯茶遞過去,這才低頭翻起檔案來。
白眼少年捧著杯子看著對面怔怔發呆。
日向家也是歷史悠久的大家族,不管日常起居還是待人接物都有繁多複雜的規矩,日向家的人從小除了要練習白眼,還有學習各種禮儀,所以幾乎每個人都舉止優雅,又被稱為“忍界的貴族”。
可族人們和星見比起來卻總感覺缺了些東西。
少年並沒有如禮儀要求那般腰背挺直,實際上他動作隨性,倒茶的儀態也不甚標準,可一舉一動都矜貴優雅,看到他就讓人不由聯想到風流靡麗的平安京。
那是將高雅浸到了骨子裡,外在的一切規矩禮儀便成了累贅。
星見閱讀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將檔案全都過了一遍,那些都是寧次幫忙整理的,自然清楚裡面的內容,見此不由問道:“這就好了?”
星見點頭,“阿武處理的很好,不需要我再修改。”
“如果伊藤先生聽到你這麼說,一定會很興奮。”
想到伊藤武那個主公吹,作為被吹的物件,星見也不由臉紅,“咳,屬下辦事出色,自然要鼓勵才對。”
這麼多重大決策全都由屬下做決定,而他只瞥了一眼就撂開不管,這可不僅僅在於屬下能力出色,彼此之間得有足夠的信任才能辦到吧。
這麼想著,寧次就道:“你很信任自己的下屬,不怕他們帶來變故嗎?”
忍者只需要遵守上峰命令,相信同伴,拼命完成任務即可,聰明一些的會將腦子用在戰術分析上,對於這種陰謀詭計人心詭譎,他們是不會想的。
不是想不到,而是思維的侷限性,這種超出他們認知範圍的問題,思考時會本能將其排除在外。
這種問題以前的日向寧次也是絕對不會去思考的,如今想到這些卻像吃飯喝水一樣自然。
回頭就給阿武包個大紅包。
之前看到佐助驚人的成長,星見就預感寧次和奈良鹿丸不會差到哪裡去,如今親眼見到,更覺驚喜。
“我常年生病,大家也是為了我的身體著想,所謂用人不疑就是如此,大家信任我,我也不能讓大家失望呀。”
寧次忽然問道:“那你為什麼會信任我們呢,明明只相處過很短時間不是嗎?”甚至都沒有見過鹿丸。
“什麼?”話題轉換有點快,星見雙眼迷茫。
“你讓伊藤先生教給我們東西,應該是不被高層允許的吧?那麼,你就不怕我們告訴火影大人嗎?是出於信任的緣故嗎?”
頓了頓,寧次終於問出了此行的目的,“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我們不過是普通忍者,應該沒有必要懂政治紛爭或者世界格局吧?”
伊藤武灌輸給他們的東西,很危險!
越往深處理解,他就越發質疑起現在的一切。
為什麼會有宗家分家這種制度?為什麼火影說的話就必須要遵守,萬一是錯的呢?還有......為什麼忍者天生就要殺人?
自從和伊藤武接觸,很多個夜深人靜的時候,寧次都忐忑到無法入睡,他不敢想,卻又不得不想。
如同剝開了迷霧,真相殘忍到猝不及防,可窺見過世界的真實,又怎麼甘心重新縮回殼子裡。
日向寧次本來打算等星見來找他——既然不辭辛苦地替他們打開了全新世界的大門,那麼必定是有所求的吧。
可等來等去,星見沒有來,卻聽到他們快要離開的訊息,寧次再也坐不住了。
星見一愣,反問道:
“哎,佐助之前也問過這個問題,他沒有告訴你們嗎?”
轉念一想,以那小子的臭屁樣,問了都不一定說,便淡定了。
“我不知道哪裡出了差錯。”連續兩次被質疑,星見有些無奈,“教你們各國局勢,歷史紛爭,人心算計只是想讓你們能開啟眼界,擴大格局,並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壞人,也不是做任何事都要抱著目的。”
“我並沒有惡意,也談不上什麼目的,如果一定要說目的話......”
星見直視對面的白眼少年,真摯而澄澈,“我希望能給別人一個選擇機會。農夫的兒子不一定是農夫,裁縫的兒子不一定是裁縫,忍者的後代......也能自己選擇是否拿起刃具。”
“思維侷限了你的行動,你以為你只有這一條路走,其實不是的,只是你沒有看到而已。是鷹就該搏擊長空,無論是你還是佐助,如果一生都困於這小小的一方天地,太不值得了。”
頓了頓,星見說道:“我沒有要干涉別人決定的想法,如果你看到人生的更多可能性之後,依舊選擇做一名忍者,那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