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事,她一個字沒有吐露。
怎麼說?說她嫌棄二姬的婚事,說她生了小心思,說她配合少姬設計讓二姑爺入獄?
她怕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的。
小嬋的頭磕在地上,貼得緊緊的。
早早的就讓呂雉和小嬋為她製衣做鞋,她是謀劃了多久?這家裡這許多人竟一個也沒有發覺!
說實話,剛聽到訊息的時候,劉季覺得這被媳婦說得神奇的小妹不過如此,便是真有能預言卜算的本事,但也太天真了。
一個小娘子獨自離家要過活可太難了,沒有傳驗,沒有正經的身份,只要處理好手腳,便是偷偷的將她殺了囚了,她也無可奈何。
可如今細想細品,他卻覺得她有本事在外頭過得好好的,只是又奇怪,她並未帶走傳驗,是如何出城的呢?
但相較於她死了,他還是覺得她是離開了沛縣,若真是要尋死,何必費那麼多功夫準備。
僕從戰戰兢兢的進來稟告,打斷了屋裡人各自的心思,“家主,沛令又遣人來問了。”
呂公的怒氣戛然而止,在屋裡疾走了兩圈,末了一腳踢翻小几後,發狠道:“罷,我親自去和沛令說,只當我沒生這個女兒,從今往後我只當她死了!”
呂母聞言頓時捶著胸口嗚咽出聲,在她心頭,她不覺得呂公是在說氣話,三天了,整整三天沒有一點音訊,她是真覺得女兒在外頭……,“嗚嗚,我可憐的嬃兒呀!”
這三日,劉季也把陳彥對呂家小女兒的傾慕之心看得明明白白了,打呂雉出嫁的第二天起,便天天遣人來問何時開始過禮。
劉季勸道:“還是得好好想想說辭。”
若直說是為了逃婚跑的,那真是把沛令和沛令公子的臉皮扔地下踩了。
呂公深呼一口氣,他如何不知道。
呂澤試探著說道:“便說小妹……暴斃?”
呂釋之補充道:“先只說病了,拖上一拖,待過幾日,再說急病去了吧。”
呂公點頭應了,閉了閉眼,緩了緩神情,親自去縣衙尋沛令。
見呂公出了門,呂雉哽咽著請求道:“既然還能拖上幾日功夫,我們便再找一找吧。”
呂二嫂快言快語,“找回來也沒人聽她的,左右也活不過五年。”
呂釋之瞪了她一眼,“胡說什麼呢?大家都擔心小妹呢,你在這兒說什麼風涼話?”
呂二嫂不敢和公爹嗆聲,卻不怕自己丈夫,此時她瞥了劉季一眼,尖聲懟回去,“我不想小妹回來嗎?沒有小妹,誰替我兒子看命?”
這,呂釋之偷瞥了一眼劉季,用眼神警告呂二嫂不要亂說話。
呂二嫂卻甩了一下帕子,笑了起來,“瞧我說的?就是小妹在家,”呂二嫂笑著頓了一下,“也不讓小妹說呀。”
呂二嫂走到劉季旁邊,捂嘴笑道:“不過也不怕,家裡走了小妹,這不又來了個貴人嗎?貴人您給咱們想想法子,這要如何應對沛令那邊呢?”
呂二嫂又走近一步,語氣咄咄逼人起來,“要知道,當初您犯事入獄,小妹可是輕輕鬆鬆就把您給救出來了呢。”
呂釋之扯住她斥道:“行了,閉嘴,你下去看祿兒吧。”
“呵。”呂二嫂把胳膊從呂釋之手裡掙脫出來,嗤笑一聲走了。
劉季不知道他們打什麼啞謎,但聽話音,呂二嫂對他很是不善,對呂公也有很多不滿,為什麼?就為了一個私自逃婚的小女兒?
呂家這些人的反應也很奇怪,呂二嫂說了這麼許多,除了呂釋之稍微攔了攔,旁的要麼只顧著哭,要麼就皺眉看著,有幾分放任的意思。
這是都對他不喜,或是都對呂公不滿?
這呂嬃竟對呂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劉季心下計較著,面上卻像是沒聽懂呂二嫂話中的不屑,笑道:“我前次真是多虧了小妹,只是我這人腦子笨,想不到什麼好主意,不過我和縣衙裡的蕭主吏相熟,要不尋他想想法子?”
告訴外人?那呂家的臉面往哪裡放?
呂澤斷然拒絕道:“不用,此事就如此吧。”
可顯然此事不能如此,當天下午,呂公拉著臉回來了。
他們小瞧了陳彥對呂嬃的執著,竟鬧著要親自來看望,呂公沒有法子,又不能說呂嬃逃婚,只能說他看呂嬃乃天煞孤星,他不能讓她禍害老友獨子,將她逐出家門了。
陳彥當即氣紅了眼,就要與呂公理論,沛令急忙拉住他,對呂公道:“你看我兒子這心,唉,我也沒有辦法,若實在面相有礙,不若換個身份讓她嫁入我家中,雖名分上差一些,好歹也叫侄女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也全了我兒子的心願。”
陳彥的怒氣一滯,對,這樣更好,讓少姬徹底與呂家斬斷聯絡,往後只有他疼她便夠了!
呂公不想這樣他們還不放棄,只能嘆氣道:“我逐她出門後,也悔了,便又偷偷遣人尋她,但尋了三日,如今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死了?!
陳彥一下子跌坐在席上,他的面色發白,像是失了魂一般。
沛令急忙轉身扶住他,關切的安撫著兒子,一邊對呂公問道:“沛縣沒找到,是不是她離開沛縣了?”
呂公搖頭,“她並未帶傳驗。”
沛令發現呂公說到傳驗時,兒子扶著自己手臂的手猛然一緊,沛令便請呂公先回去,明日再說。
然不等明日,呂公回家沒多久,沛令又派人請了呂公過去,就一個意思:呂嬃不能死!
第27章 碰瓷
還是沛令、呂公和陳彥三人,陳彥蒼白著一張臉,沒什麼精神的模樣,但看到呂公進來,不僅沒有了之前憤懣和惱怒,反而親近有禮的問了好。
呂公原本已經做好了兩家結仇、再不來往的最壞打算,見此,心裡疑惑著又懸了起來,雖不明白他們為何態度轉變這麼大,但也希望兩家之間能有個轉機,往後還有沛令照拂著。
沛令一句一嘆,一副跟他說掏心窩子話的模樣,拉著呂公走遠了幾步,道:“唉,我兒子對你女兒的這份心,唉,不怕你笑話,我兒子從你們到沛縣的第一日就上了心,這一個多月日日夜夜盼著,如今侄女、唉~”
沛令搖頭,一副說不下去的模樣,呂公聞言回頭看了一眼陳彥,確實面無血色、魂不守舍,顯得整個人都呆呆痴痴的。
呂公也嘆氣,若是能找回呂嬃,他何嘗不想和沛令結這門親事,“唉,找了整整三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沛令關切的問道:“可有往外縣找找?”
呂公回道:“發現的當日,我便遣人到各城門都問過,這幾日也有人到城門處守著,沒出城,再說她的傳驗都沒帶走呢?”
沛令瞧著呂公,又說道,“侄女不是個笨人,或許是換了男裝離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