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躲在廚房做飯,名義上的父母才會怕吃不上早飯出手幫忙。
聽到哥哥在那邊受盡虐待,哭了整整半宿。
她一直沒有忘記過哥哥,父母活活餓死後,那個明明也很害怕,可卻總忍著淚安慰她的單薄身影。
要想個什麼辦法才能救哥哥?
張香蘭心事重重從廁所出來,剛要打水去廚房,眼前忽然閃過個黑影,沒等反應過來就被牢牢抱住。
“寶兒,快放手,我去給你做好吃的。”張香蘭不敢掙扎,連忙大聲哄道。
張大寶今年三十多,生下來就是個傻子,能吃能喝能睡,體重接近二百斤,除了腦子不正常哪裡都正常。
“好吃的?”張大寶緊緊抱住張香蘭腰的雙手鬆開些,“大寶要吃餃子,肉的。”
張香蘭鬆口氣:“好,我去包餃子,全肉的,寶兒,你得先放開我才行。”
張大寶打個長長的哈欠,臉上閃過絲茫然,似乎把餃子給忘了,他又粗又壯的雙手彷彿鐵箍般重新用力,像抱住什麼好玩的東西般嘿嘿傻笑道:“娃娃,我想和你玩。”
張香蘭一聲慘叫,雙腳亂踢亂蹬:“爸,媽,快來救我。”
傻子也認人,他知道父母不能隨便欺負,但張香蘭可以。
買來的當天晚上,張香蘭就差點被摔死,傻子奇蹟般懂了家人說的買是啥意思,把她當成了娃娃——可以陪他玩的娃娃。
他可以隨便打,隨便掐,隨便摔。
要不是養父母為了留著她長大後圓房傳宗接代,張香蘭早就死了。
張大寶哈哈傻笑,抱著張香蘭轉起了圈圈,越來越快,然後手用力一摔,像扔娃娃般把張香蘭扔了出去。
這樣被扔,不知道有多少次,張香蘭顧不得疼,爬起來就跑。
扔是輕的,摔才是最可怕的,隨著傻子年齡長大,力氣也越來越大,上個月,腰差點被摔斷。
“娃娃不要跑,你不乖。”張大寶興趣完全起來了,樂呵呵在後面追。
院子就那麼大,說張大寶傻吧,某方面卻又很聰明,他像玩老鷹抓小雞般把張香蘭堵到角落,興奮的張開雙手撲上。
張香蘭再次被抱住,她完全不是傻子的對手,顧不得別的,張開嘴狠狠一口。
她反抗過,然而每次反抗,迎來的是場暴打,養父母說不能和傻子一般見識,再傻,也是她未來的男人,只能哄不能打。
“啊啊啊,你咬大寶,大寶生氣了,大寶要撕了你。”張大寶宛如受了天大欺負的孩子哇哇大哭,熟練薅住張香蘭的頭髮,像扯著個破敗的娃娃滿院子跑。
張香蘭習慣了,一邊護住頭髮防止把頭皮揪下來,一邊尖叫:“爸媽,快來救我。”
堂屋門嘎吱聲,張永慶和周家珍慌慌忙忙跑出來,兩人一個攔,一個使勁掰傻子的手。
三人一起用力,傻子哇哇大哭,周家珍剝開塊糖塞到傻子嘴裡:“乖,大寶吃糖。”
傻子立刻不哭了,周家珍疼愛拍拍他胳膊,目光看到上面的牙印,抬手給了張香蘭一個耳光:“怎麼那麼狠,忘記我說的話了嗎?”
張永慶黑著臉:“行了,大早上的,吵吵啥,香蘭,快去做飯。”
張香蘭低著頭跑進廚房。
她沒哭,比起哥哥,這家人雖然也虐待,但能吃飽。
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緒從心間爆發,火光一閃一閃,照的她雙眼明亮。
做完飯,張香蘭挎著籃子去了靠近知青點的菜園,不出所料,王向東看到她後,不一會悄悄溜了過來。
“香蘭,你臉怎麼了?傻子又打你了?”王向東抬手輕輕摸了下張香蘭的臉,白淨的臉龐全是痛苦,“這樣不行,香蘭,讓我保護你好不好。”
說著,他沒忍住,順勢把人摟在懷中。
張香蘭這次沒有躲。
她拉著人往菜園深處走了走。
“我沒事,捱打挨習慣了。”張香蘭像放下了千斤重擔,輕輕在他肩膀蹭了蹭,這懷抱,好溫暖啊,她想哥哥。
那是世界上唯一疼愛她的人。
王向東被她的反應驚呆了,他不敢置信:“香蘭,你是答應了嗎?”
第12章
王向東盼這一天盼了好久。
知青生活又苦又累,活的像個機器,每天干不完的活,他需要愛情點亮生活,至於以後,誰知道呢。
“向東,錢你送去了嗎?”張香蘭改了稱呼。
王向東猶豫了下:“送了。”
王向東其實不想送,十五塊,可是筆不小的數字,送去能幹嗎?改變不了什麼,還不如把這錢給他用。
最後,他送了十塊,給幫忙送的人一塊好處費,自己留了四塊。
“太好了。”張香蘭滿臉感激,又連聲問,“我哥哥有沒有說什麼?他現在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王向東目露為難之色,送去的人啥也沒問。
見張香蘭一臉期待,硬著頭皮道:“他很高興,讓你好好照顧自己,說有機會就來看你,對了,你哥哥分家了,據說主動淨身出戶,現在住村外的牛棚。”
想起這事,王向東就憤憤不平,傻不傻,一分錢不要,活該被人欺負。
張香蘭卻立刻明白過來,同樣被人買,自由比什麼東西都寶貴,她的哥哥,終於自由了。
張香蘭激動地握緊拳頭,自由代表著哥哥可以另立家庭,重新開始人生,她一定要幫哥哥。
與此同時,張家在進行著一場見不得人的對話。
張永慶一臉厭惡看著周家珍給傻兒子喂麥乳精,冷笑道:“真是報應。”
周家珍身子一頓又恢復正常。
傻子似乎這句話聽過很多次,天真無邪拍手:“哦,報應,我是報應,我活該。”
“給我閉嘴,不許這麼說。”周家珍忽然爆發,碗摔在地上碎成好幾瓣,她指著張永慶怒罵,“有完沒完?有本事別整天給我說啊,去說給你的親弟弟。”
這話彷彿戳中張永慶的短板,冷哼一聲轉過身。
“張永慶,咱今天就把話說清楚,別整天陰不陰陽不陽的,沒人逼你。”雖然家裡沒別人,周家珍還是壓低了聲音,“只要你說一聲不想養了,我現在就帶著大寶走。”
頓了頓,見張永慶掏出菸袋一言不發抽起來,周家珍抹抹眼淚:“這樣下去日子沒法過,你到底怎麼想的?再怎麼說,咱們是一家人。”
張永慶惡狠狠一摔菸袋:“你們才是一家人,我算什麼?”
“我就知道你這麼想的,張永慶,你摸摸良心,當初誰出的主意?生不出孩子的是誰?”周家珍氣的手打哆嗦,“誰跪在地下哀求?我一沒勾引漢子二沒不守婦道,為了你們張家有後........我,我現在就走。”
周家珍轉身就去屋裡收拾東西。
傻子吃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