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事折回建安侯府,那她要遭受的折辱只會比在千曲的時候更甚。更或者,她若是回了建安侯府,便徹底成為了一枚棄子,許是日後再也見不到二哥和李徹……
在朝中一輪接著一輪的風波里,像她這樣無關緊要的棄子還有多少?
她想了許久,心中似是才開始慢慢通透。
其實一直以來,無論她願不願意相信,有多小心翼翼,都避免不了成為旁人手中的棋子。
無論是她在侯府低調行事,想要討好的祖母,還是二哥寄希望能救她脫離侯府的陶真,都一樣。無論她去到何處,嫁給何人,討好何人,其實都不重要。因為她想要的自由,從來都不是,也不該是指望嫁給誰,討好誰便能獲得的。
旁人給予的,再好,也總有一日會收回。只有自己捏在手裡的,才是真正的不會失去的。
她想要的自由,不應是小心翼翼,低調蟄伏的隱忍,不當是盼著遇良人,而是旁人都不會再選擇拿她當做手中的棋子。
她有自己選擇自由的權力,也有選擇喜歡一個人的自由。
這才是真正的自由……
楚洛淡淡垂眸。
李徹的出現,讓她忽然想明白一件事,無論這個人是高不可攀的帝王,還是最普通的市井人家,她喜歡他,想要的便是可以喜歡他的自由,可以選擇同他一處的自由,亦有能力讓自己去經營和維持這份喜歡,而不是對未來的猜測與忐忑。
這才是自由。
……
“天亮了嗎?”她不知出了多久的神,他的聲音在她身後溫和響起。
是他醒了。
李徹的語氣熟悉而親近,親密沒有隔閡,他下意識將下顎抵上她頭頂,將她整個人蜷在懷裡。
楚洛淡聲應了聲,“嗯。”
李徹這才緩緩睜眼,嘴角微微勾了勾,他環在她腰間的十指扣緊,溫和吻了吻她耳後,親暱又溫厚的聲音呢喃道,“楚楚,我想日日醒來,你都在這裡……”
楚洛微愣,忽得臉紅。
她自幼在侯府,大都小心謹慎,中規中矩,連說話都鮮有高聲過,更少有在旁人面前輕易表露心跡過。
眼下,似是頭一次聽他這些話,她是有些不習慣李徹話裡直白和露骨……
但她羨慕這樣帶著暖意的直白和露骨。
見她沒應聲,李徹撐手起身,一雙眼睛緊張得看著她。
楚洛亦看他。
待得看清楚洛的臉色如常,只是微微有些臉紅害羞,李徹才眸間微舒,輕聲嘆道,“朕以為你還在生氣了……”
楚洛眸間微微滯了滯,心裡莫名想起早前想過的事情,便凝眸看向他的眼睛。
他亦看她,一面愛慕笑笑,一面伸手綰過她耳發,“你夫君好看嗎?”
“我們不是……”她淡聲。
“遲早是!”他篤定打斷。
楚洛看了看他,喉間輕輕嚥了咽。
他笑了笑,低眉吻上她額頭,聲音溫和醇厚,“李徹此生只娶楚洛一個,一世只與一人白頭。”
楚洛羽睫輕輕顫了顫,頭一回主動伸手,綺麗而曖昧得攬上他頸後。
李徹整個人都微微頓了頓。
楚洛深吸一口氣,她是不怎麼習慣像他一樣直白和露骨得表達親暱,但她在一點點嘗試學會同他這般相處,攬上他後頸的手臂微微顫了顫,她是想像他一樣凝視對方目光,卻還是瞥目避開,輕如鴻羽的聲音悠悠飄至他心底,“我喜歡你,李徹……”
李徹愣住,似是全然沒有反應過來。
她還是不怎麼敢看他,但卻闔眸吻上他嘴角。
她初次主動親吻他。
李徹怔住,心跳似是都倏然漏了一拍,停在原地不敢動彈,似是怕又是一場清夢被擾醒。
她便一直親著他,稍許,才鬆開雙唇,眼底含著羞意,臉色也越發紅得厲害。
李徹越發怕是一場夢醒。
他的僵持中,楚洛撐手起身,青絲垂在他側頰,目光終於才敢看向他,語氣溫柔又篤定,“楚楚喜歡你……”
李徹眸間驚喜又瀲灩,“再說一遍。”
楚洛再吸一口氣,淡聲道,“楚楚喜歡……”
她話音未落,被他重新壓回榻上,攬緊她的腰身,吻上她雙唇,“我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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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你和你家夫君醒了嗎?劉大夫來了。”屋外,是農戶妻子的聲音。
話音剛落,楚洛撩起簾櫳出來,“嫂子。”
她眸間還似是能盈盈溢位水汽來,便一直半低著頭,衣領遮住頸間的痕跡。
農戶妻子霎時會意,自昨日起,她就覺得楚洛和李徹二人是新婚,那自然是落在蜜糖罐子裡的,晨間起來的風月之事再正常不過,瞅著楚洛的模樣,怕是親近了不止一次,喚她的這聲“嫂子”,似是聲音裡都透著一股子酥軟,可想而知方才……
農戶妻子是過來人,正好扯了她的衣袖到苑中來,“對了,昨日你夫君說你們今日要離開鎮子,要輛馬車,我家那糙漢子給尋到了,你看看這輛合適不,可要再僱個車伕?”
楚洛也才想起李徹說的今日要離開洪鎮,讓她往西去成州尋單敏科。
眼下,似是臨到了要分別的時候……
她眼中忽然濃郁不捨,看了看屋中,便默默垂眸。
……
屋中,李徹趴在另一側的小榻上,一臉要死不活的表情打量著劉大夫。
獸醫……
他想起他昨日說起的馬身上那道大口子就止不住得惱火,遂又想起自己背上的傷口。
劉大夫也惱火,昨日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做激烈運動,今日傷口處明顯又崩開了,劉大夫份外頭疼,“你這是上房揭瓦,拆了人家家中的房子嗎!傷口裂成這樣!”
李徹臉色微紅,卻只得忍著。
他今日還需上路,傷口要處理好,只能聽劉大夫數落。
劉大夫是圖了一時口快,但等冷靜下來,又忽然反應過來,這大晚上的他還能做什麼激烈事情……
一時屋中靜悄悄,一絲聲音都沒有。
許是劉大夫也覺得尷尬了,便一面給他換藥,一面趁著屋中沒有旁人,語重心長勸導,“知曉你們年輕人仗著底子好,不管不顧,但你這背上傷口都折騰多久了,忍一兩日怎麼都不能忍了去?”
被一個獸醫數落這些事情,李徹面色一僵,實在有些尷尬窘迫。
誰知劉大夫又奈何嘆道,“看你這傷口裂的!怎麼早前那匹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