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肚明,陛下在成明殿同他交過底。
—— 建安侯府保不住。
建安侯府保不住,只能是因為三房的罪名被坐實,建安侯府受了牽連被削爵的緣故。而三房的罪名要坐實,可往重了去,也可往輕了去,但此事一旦以朝中眾人意料之外的方式被證實,朝中定然譁然,而陛下又是一幅全然不保建安侯府的態度,建安侯府一旦獲罪,便不會有人再去深究三房的事,觸陛下黴頭!
陛下心中其實一早便是清楚的。
今日在殿中,陛下是特意讓大理寺卿當眾交待!
眾目睽睽之下,今日的事交待清楚了,此事便定了,翻篇了,日後楚洛在宮中,也不允許旁人再非議!
陛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楚洛考量……
從陛下打臉御史臺開始,就是做給今日朝中所有人看的。
沒有人會再質疑。
楚頌連垂眸。
……
果真,張世傑在殿中繼續道,“建安侯府三房的確是往寧王軍中送過歌姬,大理寺牢獄在押犯人都已招供,且供詞一致。但拒查,建安侯府三房所送歌姬,並非是送與寧王,而是送與寧王身邊的副將羅高峰,羅高峰同建安侯府三房曾是同窗,因為怕叛軍破城洗劫,所以三房有送羅高峰歌姬,讓羅高峰避開建安侯府,留建安侯府安穩!歌姬送到軍中,被羅高峰手下的人扣下,人並未送到羅高峰手中,此事也確係與建安侯府三房有關,但若說建安侯府與寧王的關係,實為牽強!”
此話一出,殿中果真再次議論紛紛。
但張世傑說的話,合情合理!
建安侯府是京中百年世家,最會的便是求穩。建安侯府若是公然支援寧王,不會是今日這番模樣。頂多和旁的劉家,陸家一樣,兩邊都不偏幫,更不會這麼公然往寧王跟前送歌姬。
建安侯治家無方,讓家中三房出了這樣的事,被人揪住了把柄,活罪難逃。
但夥同謀逆這樣的大罪卻是沾不上了。
深究起來,建安侯府其實同劉家和陸家一樣,只是建安侯府還出了三房的事,下場只會更難堪。
張世傑的一番話並無任何偏幫之意,殿中都聽得明白。大理寺已經審過,所有口供都有對的上,此時誰再過問,便是打御史臺,打大理寺,同時打陛下的臉!
李徹收起卷軸,“建安侯!”
建安侯世子扶了建安侯到殿中。
“你告訴朕要怎麼辦!”李徹直截了。
其實早前建安侯府上下甚至都做了最壞的打算,眼下,反倒比最快的結果好,至少,夥同謀逆的死罪是免了,建安侯叩首,“微臣有罪,寧王之亂,上未替君分憂,下未管好家中,讓侯府百年清譽蒙羞,罪有應得,還請陛下責罰!”
“你還知道建安侯府的百年清譽!”李徹將手中卷宗往殿中一扔,“若不是看在楚頌連救駕的份上,朕今日掀了你們建安侯府!”
建安侯和建安侯世子接連叩首。
“大監!”李徹出聲。
“陛下。”大監上前。
“讓翰林院擬旨,責令建安侯府三房分家。建安侯府三房抄家流放,貶入奴籍;即日起,建安侯府長房削去所有爵位,不再世襲建安侯,府中所有人等,就地罷免所有官職,三年之內,朝中不得再次錄用;建安侯府二房功過相抵,不賞不罰。”
李徹言罷,大監應聲。
殿中面面相覷,心中都不免唏噓,連楚家二房護駕有功都受了牽連,陛下不是偏頗。
直接削了爵位,未讓二房承襲,這恐怕對建安侯府來說是天大的恥辱!
建安侯府是百年世家,落到今日這個地步,簡直……
人人都朝殿中跪著的建安侯父子投去目光。
李徹沉聲,“朕的話,你們父子可有異議?”
“臣領旨!”建安侯和建安侯世子再度叩首。
李徹抬眸看向殿中,“眾卿可有異議?”
殿中紛紛低頭,鴉雀無聲。
李徹沉聲道,“既然都無異議,那從今日之後,建安侯府之事到此為止!”
李徹目光看向溫國公,溫國公臉色已難看到了極致。
“陛下,末將有事要稟。”魏寧開口,魏寧踱步到殿中,恭敬執手,“陛下治國一慣賞罰分明,寧王之亂中,楚頌連一直伴駕,護駕有功,還手刃寧王黨羽洛林,而後隨禁軍北上清理寧王餘孽,在寧王之亂中立下不小功勳。楚家三房之事,長房二房皆受牽連,二房功過相抵,但人才難得,末將想引薦楚頌連任禁軍左前衛副使,以振軍中士氣!”
魏寧言罷,建安侯世子全然僵住。
禁軍左前衛副使官職不低,更是陛下心腹……
楚頌連若出任禁軍左前衛副使,那便是楚家在朝中的倚仗。
建安侯世子面色蒼白。
李徹卻未看向殿中之人,口中淡淡,“溫國公意下如何?”
陛下忽得將話題引到溫國公處,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溫國公。
溫國公臉色本就難看,而禁軍左前衛副使之職,掌管了京中半數禁軍,是要職,原本,溫國公是屬意自己的嫡次孫的……
溫國公上前,“老臣覺得不妥……”
溫國公這一句,同魏寧全然針鋒相對,等於當眾拂了魏寧顏面,“京中禁軍左前衛副使是要職,楚頌連早前並未在禁軍中任職,即便此番護駕有功,也會讓禁軍之中頗多微辭。老臣私以為,禁軍左前衛副使的一職,應當從現有禁軍將領中選拔,以慰軍心,還請陛下三思。楚頌連既有潛力,可收入禁軍當中,假以時日再予以重用,方才不會寒了禁軍將士的心。”
溫國公言罷,深深朝殿上鞠躬。
“國公爺不見得吧。”魏寧轉身,“末將時任禁軍統領,寧王逼宮當日,同宮中禁軍皆親眼目睹楚頌連行事,楚頌連深得宮中禁軍讚揚,國公爺口中寒了禁軍將士的心一話,不知當如何講?”
魏寧言罷,國公爺還未開口,安陽郡王卻先開口,“國公爺在朝中德高望重,但對這軍中之事應當不甚瞭解,至少,應當不如魏將軍瞭解。魏將軍是京中禁軍頭領,掌管京中所有禁軍,自然最清楚京中禁軍之事,楚頌連既護駕有功,禁軍都看在眼中,不立楚頌連坐禁軍左前衛副使,難不成,還應當立國公爺你的孫子做禁軍左前衛副使?本王還不知溫二公子做了何事,立了何等功勳,連楚頌連救駕有功都擔不起的禁軍左前衛副使一直,溫二公子如何擔得起的?”
溫國公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