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拿著抹布準備去擦教室後面的書櫃,跟迎面走來的同學擠了半天都過不去。教室裡他們一年不知道喊過多少次的標語,已經全部被撕掉了,那些名言也被白紙糊住。每套桌椅之前隔著很遠的距離。
唐阮沒有距離的概念,只覺得,比之前任何一次考試都遠。
中午烈日當空,唐阮熱的水都喝了兩瓶,終於跟著同學們收拾好了所有東西。
他正要去找裴期鶴一起吃飯,半路卻被江獻攔住。
對方遞過來一隻記號筆,把手臂伸出來說:“在校服上籤個名吧。”
唐阮遲疑地簽下自己的名字,又被身後興奮不已的同學一起圍住。
“唐阮!給我也籤個!”
“籤這兒,和裴大佬的寫一起!”
他在尺碼不同的藍白校服上,把自己的名字寫了一遍又一遍。
有的校服上還有裴期鶴熟悉的遒勁筆跡,但是隻裝逼地寫了單字“裴”。
唐阮忍不住笑著問同學:“他怎麼只寫一個字啊?”
同學面露尷尬,迫不得已解釋首:“主要是太多人找裴大佬簽名了,他名字比劃又多,只好給所有人都籤一個字。”
唐阮臉上的笑容僵住,找到裴期鶴的時候,對方果然被一群人堵在衛生間門口。
他佯裝不經意路過,聽到女生們嘰嘰喳喳個不停。
“學長!你準備考哪所大學啊?我明年去找你!”
“學長為什麼不給我們簽名?竟然只有高三才有......”
“能不能給我校服上籤一個名,簽在左胸那個口袋上好不好!求求學長了嗚嗚嗚!”
唐阮聽得鼻子都皺了起來。
左胸口袋,那不是心臟的位置嗎?意思是裴期鶴霸佔了她心裡的位置?
裴期鶴這時候開口,語氣不似以前那樣冷淡疏離,反而帶了笑意一一回答。
“去N大。”
“我只給今年高考的同學籤。”
“不能。”
唐阮對他的回答還算滿意,輕挑一下眉毛準備走,卻突然被叫住。
裴期鶴在身後,話語裡甚至摻了些委屈說:“唐阮,你給別人簽了那麼多,不給我籤嗎?”
唐阮愣了愣才轉身,心裡對他胡編亂造的能力佩服不已,難怪語文作文次次高分。
裴期鶴就在女生們的注視下走到了他面前,帶著餘溫的記號筆被塞進了手心裡。
唐阮拿著筆貼著欄杆站著,整個人都沐浴在正午的日光裡,耳根被烤得通紅髮燙:“你要籤哪兒啊?”
裴期鶴把左胸口袋捏了起來,銀白色的情侶對戒和手鍊相應閃光:“簽在這裡。”
他們倆的校服上,自始至終都只有對方一個人的簽名,也都簽在了心臟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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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場全都佈置完之後,全校學生都放了假。
考慮到複習問題,學校還專門空了一棟樓出來,給考生們當作自習室。每個時間段都有各班任課老師照看,還可以趁機問一些不懂的問題。
唐阮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和裴期鶴坐一次同桌,但也沒時間談情說愛。他甚至感覺連身邊的裴期鶴,都不自覺染上了緊張。
他面前還是裴期鶴給他做的錯題本。短短十天時間,又被他填充的更厚實了。
兩個人就跟往常一樣學習,唯一不同的就是晚上早早回寢室休息了。
第二天他們約好要一起去看考場。兩個人都在附中考試,但是附中離一中距離有點兒遠,坐公交要半個小時左右。
考試兩天他們可以坐學校派的專車來回,明天只能自己乘公交過去。
唐阮快速洗了個澡,在座位上啃著蘋果看作文素材,裴期鶴一如既往地去洗他們的貼身衣物。
洗衣服的時候他養成了看新聞的習慣,天氣預報上說六七號都是萬里無雲的大晴天。
他把衣服晾在陽臺後,又從書包裡拿了兩板西洋參含片遞給唐阮。
唐阮臉頰被果肉塞得鼓脹起來,含糊著問:“什麼啊?”
裴期鶴給他塞進書包側面的口袋裡說:“江女士讓我帶的,說緊張就含在嘴裡。”
唐阮把蘋果舉到裴期鶴嘴邊問:“你會緊張嗎?”
裴期鶴對著他吃過的缺口,咬了一口說:“說實話,會。”
唐阮對這個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想說所以當初就不該放棄保送,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已經過去的事情再說就沒有意義了。
他又換個話題,嘿嘿笑了幾聲:“不用緊張,我好好考試,以後養你!”
裴期鶴勾著嘴角說:“那我等著被養。”
考前一天,唐阮循著生物鐘很早就醒了,一睜眼看見裴期鶴已經穿戴整齊,桌上還放著豆皮和豆花。
吃完又去自習室學了一上午,唐阮明顯感覺和昨天的氣氛又不一樣了起來。
同學們甚至連竊竊私語都沒有了,全都低頭認真學習。
下午他們走去公交站,陽光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唐阮戴著帽子,身邊的裴期鶴還幫忙撐著遮陽傘,他都熱的渾身出汗。單薄的t恤被汗水浸溼,黏在了背部,把他難受的來回扭動。
路上遇到好多同學回來,手裡都提著耐克的包裝袋。
裴期鶴把唐阮耷拉到臂彎的書包帶拉上來,一手撐著傘一手給他往上提著書包,減輕身上的重量。他十分不解地問:“都電腦閱卷還買對勾,有什麼用嗎?”
唐阮哼哼幾聲,手裡拿著小風扇對著臉吹:“這不是求個心理安慰嘛。”
他說著就往裴期鶴身上擠,故意用手臂貼著裴期鶴,在對方的肌肉上蹭來蹭去。
裴期鶴也不嫌熱,任他隨便撒嬌。被擠得都快到馬路中間了,裴期鶴才低頭看一眼唐阮細了一圈的藕白色手臂。傘沒遮擋住的部位,在陽光下白的反光。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再鬆開時上頭便留了泛紅的指印。
身上瞬間燥熱起來,裴期鶴捏著唐阮的手腕說:“考完要把之前欠的都補回來。”
他們倆的考場在不同的樓棟,但是距離也不算太遠。
在校外吃過晚飯之後,才回了自習室繼續複習。
晚上的自習室又完全換了一種氣氛,老師和大部分同學都已經走了,只留了十幾個人。
或許是一直以來高強度的學習壓力讓所有人的傾訴欲迸發,他們在自習室關閉的最後幾個小時裡,並沒有認真學習,而是合上了書本開始聊天。
聊自己想考的大學,說自己最近的學習情況,還求裴期鶴保佑考試順利。
聊到九點多,平常快要下晚自習的時間,樓下很多班的同學都已經走了。
他們也一起下樓,相互告別。
班裡還有一對小情侶,女生跟唐阮熱情地揮手說:“祝你們白頭到老!”
唐阮挽著裴期鶴的胳膊笑嘻嘻迴應說:“你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