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厚禮

上官闕再回洛已彤雲釀雪的歲暮。

客居的旅驛野荒涼，冬日夜，清晨鳴時野透著黑，薄脆的片月影還在，石橋橋面覆結層白霜。

晨醒時臉邊枕畔陣黏涼，上官闕點燈，對鏡照了照，果真又流了鼻血，叫盆涼水，拍了拍後頸。朔北的冬天乾燥，這次回程，他已經習慣每天早晨鼻腔充斥著血腥氣。

馬滑霜濃，鳴方矣，上官闕便離開驛站，牽馬走過石橋。

這次路上來來往往遇見不少相識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後，半年前的冷嘲熱諷乎無影，取而代之的憐憫，可憐。場大火燒透了金陵上官府上百年的老宅，全府沒個活，沒有具完整的屍首。

重踏上故土，他也沒有多魂歸故里，燒成廢墟的宅院因為離開很多年，在記憶裡也有些模糊。

他從小就很少哭，十歲離開金陵時連他穩重的爹都流了滴不捨的淚，更不要提擔心他吃不睡不，乎要以淚洗面的娘，他卻沒有點擔憂。他娘曾驚奇，說難道他的淚都給右眼枚淚痣幹了？

他只覺得沒有必要，哭難道能改變什麼嗎。尤其這年，越來越發覺只徒增無助。

上官闕訂做了十多棺材，親手為短不的焦黑屍首殮，起初還能忍著，後來捧起很輕很短的屍首，意識到這他沒見過面的妹妹，眼淚沒有預兆地流來。每年，他娘都不遠萬里帶著弟弟妹妹來臨溪，讓他見見這些越越變樣的小傢伙。

焦黑肉乾，裹著屍油捧在手心，輕輕的，甚至不如上官闕的佩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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