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沒滋味，這年也總得過。在馮玉珍的張羅，從臘八開始，熬粥、祭灶、掃塵、燉、發麵，零零碎碎，直到除夕貼聯，樣也不能少，樣也不會錯。

以往賀遠總會嘮叨幾句，主要也是怕他媽累著，可馮玉珍認準了老理兒，說只有守好了老理兒，這年的累才不白受，福也不白積，對天上才叫有個交代。賀遠拗不過她，每每都是嘴上念著，該忙活什麼照舊忙活。不過年他個字也沒攔，整個臘月別提多勤謹了，忙裡忙外，讓幹嘛就幹嘛。不然怎麼辦呢？心裡頭裝著事兒，手再不佔上，就剩滿腦子瞎琢磨了。

津城過年有守歲的習俗，年十晚上，家家點著燈不睡覺，就等十點過，又是新的年。時間衚衕裡盡是鞭炮聲和孩子們的嬉鬧。賀遠像往年樣，在院門點了掛鞭，娘倆把餃子煮，年夜飯到這兒才算正經吃完。

家裡現已不剩什麼親戚，解放前的天災戰禍早把人都攪合散了。初上午，馮玉珍打發他去街坊家拜過年就放了他自由，他正好拎上年貨奔了師父家。

周家子是年年的大眼瞪小眼，不比賀家娘倆鬧多少。周尤其興，拉著賀遠吃這吃，末了還給包了壓歲錢。賀遠哪好意思要，個勁兒往師父身後躲，說：“我都多大了——我都掙錢了，！”

“甭跟這兒犟。”周松民截過來直接往他褂兜裡掖，“你這聲比多少吉祥話都管用，老太太稀罕聽。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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